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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物交換

周欒戲謔道:“怎麽舍得回來了,給新到的麵首騰位置?”

周甫瞥了他一眼,這個弟弟還是這麽一張嘴就討人嫌,周甫懶得與他計較,道:“近日過得可好?”

“好啊,我有什麽不好,既不用討好皇帝,也不用討好公主,逍遙自在,好得很呢。”

“父親不在府中的日子,徐氏可有為難你?”

“她不克扣我的用度,也不踏進我這院子,我兩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好。徐氏賢良,想來自是不會。我聽聶叔說,你新買了一個伴讀,在讀書嗎?”

周欒低頭笑道:“我的好哥哥,你可真不了解我。”

周甫遲疑道:“那,你是用來解悶逗樂?用過沒有,清白嗎。”

周欒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一個伴讀都搞不定,但也不屑說謊:“還沒。”

“要確定清白,免得染病。“周甫知道周欒聽不進去,還是忍不住勸說道:“小欒,你機靈聰慧,若是專心讀書,參加科考,靠你自己也能搏一個好前程。”

周欒一聽到前程就不樂意,“好前程?要好前程做什麽,幫著老頭扶搖直上嗎,你就這麽希望他活得好?”

“我們與他是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若是活不好,於你我,於在宮中的長姐,都是無益。你別忘了,姐姐也需要周家作後盾,否則誰能支持她在宮中立足,靠皇恩浩蕩嗎。”

“你隻想著我們的益處,母親當年的死,你難道就不存疑嗎?為何外祖家一倒台,母親便一命嗚呼,為何母親屍骨未寒,他便忙著迎娶徐衍丹?周聶當初不過一個窮酸秀才,如今做到了這個位置,靠的是什麽肮臟手段,你心裏不清楚嗎?”

周甫冷聲製止:“住口!”

周欒冷哼一聲,語氣更為強硬:“我原想著等你出人頭地,能為母親討回公道,讓世人看清周聶的醜惡嘴臉,誰知你去做了小白臉,成了吃軟飯的,指望不上且不論,現在還說什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非就是貪戀你的榮華富貴,維持你的金絮其外,敗絮其中!”

“混賬!”

反正周甫也不能對他怎麽樣,從小到大最多嗬斥幾句,這樣的話毫無威懾力。周欒起身,端起石桌上的熱茶一飲而儘,他討厭冷風,便快步回了芙蓉帳暖的臥房,今天沒心情去書房刻他的齒輪。

聶湘台撒手人寰時,周欒最為年幼,最是缺失母愛,因此兩個哥哥姐姐都對他寵愛有加,不想卻把他養的嬌縱任性,更沒想到,周欒竟是那個對聶湘台的死最耿耿於懷的人。

周甫一個人坐在原地,天上漸漸飄起了雪花,然後越下越大,周甫在亭下,高挺的鼻尖微紅,發如綢緞,狐裘上潔白的長毛既軟又挺,簇著他不動聲色的臉。裝得久了,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是這副模樣,更像一朵高嶺之花了。

若一定要說他這張臉上有什麽倒胃口之處,便是有七分像他老爹。周甫是眾多孩子中長得最像周聶的一個。

周甫端起麵前的茶碗,慢慢品味著。一盞茶儘,周甫越想越氣,但依然保持清冷之姿。周欒竟然敢這麽跟他說話,尤其是他那個眉飛色舞的樣子,真以為自己什麽都懂了?自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了?還敢說他吃軟飯?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周欒房門口,安靜地等待下人通傳,進門,甫一關門,用了十成力的一拳便砸在了周欒胸口。

“我靠,你真打啊!”周欒驚呼,畢竟長這麽大,周甫從未打過他,偶爾說要動手,也是在他小時候嚇唬他罷了,而且這揍他的方式,簡直跟他老爹如出一轍啊,不愧是最像周聶的孩子。

話音未落,周甫又是重重一拳,周欒都十九了,反正輕易也打不死。

雖然周甫向來待他親厚,但周欒卻是一點不敢還手的,可能這就是血脈壓製。

“你懂什麽,長這麽大,吃穿用度,人情世故,君臣之道,哪一樣讓你操過心?你不願意學這些,看不上,有父親,有姐姐,有我給你抗,那你呢?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麽?”

周甫一邊罵,一邊一拳一拳地打過去,周欒被揍得渾身疼,他不敢還手,還不敢跑嗎?兩人在房間裏,一會兒繞桌子追一陣,一會兒繞床追一陣。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看你就是那個敗絮!”

周欒越是躲,他哥越是氣,周欒方才進屋,氣得將鞋子甩在了一邊,隻穿著襪子在地上踩,此時腳下一滑,仰麵摔倒在地,周甫得此機會,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按在地上又是一頓打,直到兩個人都耗儘了力氣,靠著柱子一起癱坐在地上,周甫揉著手指關節,周欒則是渾身上下到處揉。

周甫歇了一會兒,從懷裏掏出一本《奇器圖經》,此書記載了從古至今,從東到西的各種機器,包括詳細尺寸、所用材料、用途、原理等等,實乃一本不可多得的奇書。周甫到底是疼愛弟弟的,他雖然不理解周欒為何那樣醉心機樞,但周欒喜歡,周甫便想辦法滿足他的一點小心思。

周甫把書遞給周欒,道:“給你的。”

“什麽啊?”周欒說著,揉著胸口的手停下來,打在胸口的那一拳最重。他接過書,翻了翻,頓時兩眼發光:“這是好東西啊!”

周甫往後仰頭,靠在柱子上:“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周欒繼續翻著:“怎麽隻有一半?”

“你讓我很生氣,另一半我撕了,等你什麽時候懂得了兄友弟恭,過來跟我磕頭認錯我再給你。”

周欒不理他,追問道:“撕的呢?扔哪了?我這就派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