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滿目所及之下,在船舷、船頭、船板這些位置上到處都是鮮血,甚至伴隨著一些飛濺的白花花腦漿子。
以上就是胡彪此刻,心中最為直觀的一個印象。
話說!當站在了山頂的胡彪他們,扯著嗓子唱罷了一曲改編版本的《國際歌》後。
終於是眼見著在本次的一共十一二艘小船中,裏麵有著幸運的五艘船,終於是躲過了金兵密集的箭雨,還有那些投石機的輪番轟炸之後。
再有一點的時間,就能靠在了炊餅山靠水的岸邊了。
頓時哪裏還敢耽,匆匆從山頂一溜煙地跑到了岸邊,在這一個過程中,胡彪差點還在絆到什麽後,直接摔了一個狗吃屎。
等他們來到了岸邊後,向著那些已經到了近處的小船看去後。
立刻在心中,就是無比揪心了起來。
特麽!在每一艘多則裝了十七八人,少則裝了十來人的船隻中,裏麵有著一半的人已經死不知地躺在了其中。
其中大部分都是中箭倒下的,少部分是腦袋等部位被砸中倒下的。
其中以那些被石頭砸中倒下的成員,看起來模樣尤為淒慘。
主要的原因,那是大概在一兩分鍾前的時候,岸上的金兵眼見著投擲出去的巨石在準頭上不是太好。
於是換了一個方式,開始發射一堆拳頭大的石頭。
這些拳頭大小的石頭,威力上倒是不足以砸爛了一眾援兵乘坐的小船,這也是目前能有著五艘小船幸存下來的最大原因。
但是這一種拋物線一般的小石頭攻擊,對於船上那些連甲都沒有一件的人來說,後果卻是災難性的。
隻要被砸中了身體,不管是哪一個部位,都絕對沒有一個什麽好結果。
特別是被砸中了腦殼的,基本很難活下來。
最終,還是胡彪最先反應了過來,嘴裏在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大喊出了一句:“都特麽的別發呆了,準備救人~”
喊出了這麽一句後,胡彪就率先跳進了水裏。
淌著河水,衝到了最前麵的一艘船前,拉著船頭、將這一艘船拉到了岸邊。
然後用著背起了一個滿頭是血,胸口隻有著微微起伏的漢子,一頭向著反斜麵的那些坑洞中狂奔而去。
許是因為上山的坡度太大,活動中過去顛簸了一些。
被他背著的那一個漢子,直接就被顛醒了過來,嘴裏先是發出了一聲因為傷口被牽扯時的痛哼。
接著,那一個趴在了胡彪肩膀上的腦殼,嘴裏就是悠悠地問出了一句:
“這位爺爺您安好,俺叫陳二狗,原本是開封城中一個給屠戶甲幫閒的小廝。
如今看樣子馬上就要不行了,也不知道胡爺爺現在人在哪裏?能不能帶著俺,讓俺臨死前去拜見一次,他可是俺這一輩子最為敬重的大英雄~”
聽到了這樣的一句之後,胡彪本能地就想要說一點什麽。
比如說,自己就是胡彪,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沒有什麽稀奇。
還有安慰一下對方身上的傷勢其實沒啥,自己馬上就能給他救治,等會好好睡一覺後,醒來就無甚大礙了。
結果都不等他開口說點什麽,就聽背後自稱著陳二狗的漢子,繼續說了起來:
“俺可是聽城中的說書人說了,胡爺爺乃是天上的天魁星轉世,身高九尺有餘、麵如黑炭,一雙膀子有著千斤的力氣,可是有傳說中的萬夫不當之勇。
可不知道這樣的一種好漢,實際上到底是一個何種的模樣,不過想來也是八九不離十。”
頓時胡彪到了嘴邊的話,直接就被憋了回去。
好家夥!這話你叫他怎麽接?大宋的一尺換算下來,貌似也有著0.31米多長,九尺那就是2.8米了。
誰能長這麽高啊?連現代位麵的姚民,個頭上都是差了一截好不好。
在胡彪有些無話可說的時候,那陳二狗嘴裏絮絮叨叨的講述還在繼續著,隻是聲音已經是有點越來越小:
“不怕爺爺你笑話,其實你們上山的第一天,俺在東麵城牆上已經看到了。
就想著加入胡爺爺麾下,哪怕戰死也是痛快。
隻是俺心中後來怕了,怕死在金兵手裏,一直下不定心思來與爺爺們一起打金狗;今後總算下了決心,可看樣子俺馬上就要死了。
別的也沒啥,死了也能與俺家娘子一起團聚,就是可惜俺帶了慣用的殺豬刀,還未能殺了一個金狗,給娘子報仇~”
說到了這裏的時候,那陳二狗的聲音已經有了一些微不可聞。
胡彪也是在一陣狂奔中,終於來到了一個坑洞之中,結果才是將這一個傷員放下,就發現對方已經徹底地死去。
臨死的那一刻,未能親手乾掉一個金兵,為娘子報仇的巨大遺憾表情,依然是凝固和定格在他臉上。
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一股巨大的不平之意,就在胡彪的心中升騰而起。
好死不死的,耳邊在忽然之間又是聽到了‘呯~’的一聲,很是熟悉的銃響;應該是留在了山頂放哨的老黑,在看到了什麽情況後開火了。
果然事情也是這樣,在下一秒之後他就聽到了耳邊傳來老黑的一句:
“老胡,那些孫子們馬上又要上來了,動靜還挺大的。”
“臥槽!這些孫子真會挑時間的,趕著投胎麽?”聞言之後的胡彪,頓時就在嘴裏狠狠地罵出了一句。
隻是他同樣知道這樣的罵街沒卵用,還是用刀槍與金人談話更有效果。
嘴裏扯著嗓子,給出了一個最新的命令:“狼青、貴妃,帶著救護隊救治這些城中來的兄弟,其他人跟著我來。
那些援兵們身上連一件盔甲都沒有,想要參戰的也全部給我攔下。”
所謂的救護隊,其實就是一些因為裹了小腳之後,根本不適合戰鬥的歌伎舞女,數量上一共有著二十幾人的樣子。
被胡彪等人組織了起來,算是多少貢獻一下自己的力量。
喊出了這樣一句之後,胡彪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那陳二狗的屍體。
最終從對方的腰間,抽出了一把用著麻木包裹、已經打磨到了雪亮的殺豬刀,將其別在了自己的腰間後。
雙手抱拳,嘴裏鄭重地對著陳二狗的屍體,開口保證了一句:
“二狗兄弟你放心,什麽身高九尺有餘俺胡彪做不到,但是用這一把殺豬刀,最少幫你殺十個金人。
若是少了一個,叫俺萬箭穿心、死後也不得超生。”
接著,伸手將對方大睜的雙眼合上後,轉身就衝出了坑洞,急匆匆地來到了戰場邊緣。
立刻就看到了在月色的照耀之下,起碼數百號金兵正黑壓壓地沿著陡峭山勢,正一溜煙地衝了上來。
其中速度最快的一些人,都快要衝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了。
那還等啥?顧不得苦戰了一個白天後,已經甚是有些酸痛的肌肉。
胡彪從手邊搬起了一個上百斤的石頭後,直接就是向著是一陣慘叫聲,清晰地傳到了他耳朵裏。
連續扔出了二三十個石頭後,領頭的幾名金兵甲士已經衝到了身前。
胡彪停下了繼續推石頭的動作,猛的就是抽出了腰間的殺豬刀,硬是用肩膀扛住了對方一刀後。
借著對方空門大開的機會,手中殺豬刀重重的劈在了那金兵的麵門上,同時也是在嘴裏吼出一句:
“這一個,算是給陳二狗家娘子的。”
接著,險險讓過了一柄劈向了腦殼的單手斧後。
手中滴血的殺豬刀又是一刀刺出,從那一個金兵盔甲的間隙中,刺進了肋下的位置;嘴裏同樣沒有忘記喊出一句:
“這一個,算是給陳二狗的~”
隨後的時間裏,玄戈營戰隊的所有人都發現了他們的死撲街指揮官;劉安等土著也是發現了這位胡副統製官,今晚的情緒似乎特別躁動。
酣戰之中,嘴裏的吼聲基本就沒有停下過:“這一刀,算是給今晚那些枉死援兵的~
“這一刀,算是給……”
******
三十多分鍾之後,如同一個大字一樣地躺在坑洞中的胡彪,胸腔如同一個破爛風箱一般的劇烈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