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殺人者,是一個十足的變態。”
“變態?”
“是!”
“怎麽說?”
“全身血肉,被殺人者用了一把刀,同一把刀,每一片血肉都同等大小薄厚!說明了殺人者十分小心,十分謹慎,甚至如同不是在殺人,而是在研究。”
“研究?”
“對!研究!”
“研究什麽?”
“研究一門,學問!一門,殺人的學問!一門,殺人的美感!一門,鬼斧天工的工藝!一門,令人癡狂的,技藝!”
“……”虞楓煙皺了皺眉,她似乎從這女子的聲音裏,想象到了那個場景。
但是虞楓煙沒有想到,她想的,還是太籠統了。
“屍體,全身,沒有一處完好,一共兩千五百六十三刀!殺人者對這個數字很不滿意!可能是刀不好,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因素!”
“兩千五百六十三刀,你竟然還數了,你也是個變態吧!”
“大老板,確切的說,我是!但是我不如這個殺人者那麽變態。”
“繼續說。”
“我數了,是因為這具屍體太漂亮了,真的,我想,大老板你肯定也忍不住這樣想,這人到底挨了多少刀啊!”
“我讓你繼續說的,不是這個!”
“我知道,但是我想說…”
虞楓煙有些無奈的抱著手在胸前,藏進了廣袖之中,道:
“我可不想跟你再在這裏耗了!你若是再胡扯,你就滾出去。”
“好吧,大老板,最鬼斧神工的是,這個殺人者的手藝已經達到了巔峰,儘管他可能不這樣認為,但是我覺得,這就是巔峰!”
“為什麽這麽說?”
虞楓煙有些奇怪,能讓她稱奇的人不少,但是從未聽過她口中如此崇拜的將人稱為傳奇。
“因為他在行刑的時候……”
“慢著!你說什麽?行刑?”
“行刑!”黑暗中的女子,聲音十分篤定:“就是,行刑!”
虞楓煙的神色終於變得有些凝重了。
“你是說,此刺客那時,還沒有死?”
“沒有死!人的血管是很脆弱的,人的骨骼很堅硬,人的肌理是非常柔韌的,換而言之,血管是很脆弱,但是人肉確實非常結實,骨骼更是堅硬,殺伐不久,便會崩刃!而這人用了一把刀,從頭到尾,割了兩千五百六十三刀!”
“……你大可不必將數字說得這麽清楚!”
女子倔強得裝作沒有聽到似的,繼續強調道:
“兩千五百六十三刀啊!這把刀真的有那麽好嗎?可見此人對鋒刃的運用有多麽可怕,他對於人的肉身到底有多麽了解!”
“……”虞楓煙揣著手,一語不發。
“一把刀,從不崩刃,將皮肉切開,避開了所有經脈血管,避免了不必要的大失血!行刑之時,刺客還活著。”
“……”虞楓煙揣著手,臉色鐵青。
“刺客能清晰的感覺到每一刀的劇烈疼痛,感受著刀身在自己身上切開縱向的血肉肌理!這不是反殺,這是刑訊。”
“……”虞楓煙揣著手,雙目閉起。
“我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麽樣一個情況,但是我想,當刺客全身皮開肉綻的時候,他還活著,您看,皮肉之下,森然白骨,猩紅五臟,都完好如初!您見過一個五臟六腑完好的死人嗎?”
“……”虞楓煙揣著手,崩得挺直。
“這可不是毒死的,這是……”
“……”虞楓煙揣著手,一動不動。
“疼死的。”
“……”虞楓煙睜開雙眼,嬌媚的雙眼中閃過幾分冷然。
“大老板可知江風身邊的高人是誰麽?”
“……”虞楓煙不動聲色,微微斜視了一下黑暗之中,那有些興奮狂熱的人兒。
誰能想到,低眉順眼的可憐兒的清倌兒,竟會是一個變態。
“大老板,我知道十三樓的人都是妖孽,但是我不認為十三樓的人會是變態,而且是這種,癲狂到了入魔的變態,您覺得,十三樓的人是變態嗎?”
“……下去。”
“是。”
黑暗裏沒有了聲息,不知道那女子是不是真的走了。
但是虞楓煙卻沒有一點動作,她站在屍體前,平靜,淡然。
虞楓煙揣著手,不讓自己尊貴的雙手被陰冷的死牢中的潮氣侵擾了。
虞楓煙揣著手,長歎一口涼氣。
廣袖中,那手緊緊攥著一封貼身放好的書信。
“學問?哪個書生的手,會去書寫一門肮臟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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