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陣未能大成,幕後黑手也藏在暗處未能露麵,此時貿然出手將陣法毀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糯寶深深吸氣把怒火壓回小肚子裡,爬到旺財的背上就說:“咱們先回去。”
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機。
旺財馱著她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一個都沒起。
糯寶前腳剛爬回戴紅柳的身邊躺好,沒多久時野就把在外的時三哥和時四哥接了回來。
麵對家中突生的變故,每個人的神色都談不上輕鬆,可在糯寶的麵前卻都努力做到了毫無異樣。
時二哥在昏睡符的作用下一覺至天明,起床時眉眼間帶著說不出的懊惱。
他本來是打算昨晚去探探的,可誰知一覺竟然是睡到了現在。
鍋裡的米粒被熬出了迸裂的米花,在淡淡的米香氣中,時野說:“撒種的事兒不能耽擱,今日家裡就不留人了,都跟我去地裡。”
他們在明處,隻要不落單風險就會相對降低。
而藏在暗處的人著急動手,早晚會露出馬腳。
糯寶用小勺子扒拉著碗裡的米粥靜靜不言,等被抱到地裡的時候,眼裡的凝重越發濃厚。
短短一夜,村裡每個人的眉心都籠上了一層濃鬱的黑氣。
時妮兒的死隻是一個開始,劉瘸子的溺亡是一道引子。
隨著時日漸長,沾染在村民身上的黑氣會逐日濃厚,一點一點地消耗儘人身上的活人生氣,等到七日之期陣法大成,整個上嶺村的人都會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她被設陣之人的用心險惡震得心底翻湧起點點怒意,可她該怎麼讓村裡人相信這種玄而又玄的事情?
又或者說,她怎麼在眾人麵前揭穿時平和老太太的陰謀,順帶把暗處的惡人一舉拿下?
一日忙碌,村中一切看似正常。
當日夜半,糯寶故技重施帶著旺財悄悄出了門。
一天一夜過去,陣法散發出的陰邪之氣比昨日濃鬱了許多。
設陣的人大約是沒想到此處還有識貨的人,把陣法布好後一直不曾露麵。
糯寶想了想,索性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以手執陣將陣法的一角打出了個小缺口。
破綻乍現,原本從四麵八方朝著此處聚集的活人生氣,受到指引似的朝著泄露的口子瘋狂溢出。
糯寶再一次帶著旺財無聲返回。
可這邊的動靜卻引得不遠處的黑衣人惱怒睜眼:“是誰?!”
誰敢毀他的陣?!
原本在安心等著七日期限的黑衣人看到被損壞的陣法坐不住了。
“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竟然還藏著這樣的高手。”
“不必等了,提前動手。”
跟著來的時平恨不得把腦袋杵進泥裡,聽到這話立馬說:“那我回去就讓我娘動手!”
他要讓整個上嶺村對不起他的人都去死!
夜色悄然靜謐,時平返回家中關上門跟老太太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老太太覺都不睡了,頂著月色爬起來開始燒火熬粥。
黑色的大鐵鍋裡米香四溢,老太太忙活了半宿足足熬出了兩個大木桶的米粥,擔著就出了門。
“誰啊?”
“是我!”
薛嬸打開門看到門外的老太太,詫異道:“咋了?”
老太太惆悵地抹了一把淚,用哀求的口吻說:“薛家嬸子,我昨晚夢見我家平兒在外頭遭罪了,說是要讓我在村裡施百家飯,施些善意積德,也免得他在外頭受苦。”
她邊說邊用勺子舀了一口米粥倒進碗裡,雙手遞給薛嬸就求著說:“你嘗一口吧,就當是我求你了。”
世人多信鬼神,也衍生出了無數可求心安的法子。
求神拜佛是燒香供奉香油錢,臨時疊善避劫躲難,或者是為了某人祈福積善可以施百家飯。
施百家飯就是在家裡親自熬上濃稠的米粥,擔著熬好的米粥上門,哀求見到的每個人都吃上一口,再請賞臉喝粥的人說上一句吉祥話,由此算是禮成。
這法子是否有效無從得證,不過村裡倒一直都是有這樣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