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杉能從邪法惡陣中掙紮逃出已是不易。
他已經沒有再在前頭作前鋒的能力了。
糯寶壓下心間冷意掏出自己往日放銅錢的布兜兜,捏訣往袋子上一抹,打開袋口說:“你先進來。”
柳杉氣息已泄,殘魂不足。
要是不設法護著的話,等不及找到他那個不熟的媳婦兒,他自己就要先灰飛煙滅。
柳杉在鑽進布袋前還在忍著恐懼提醒:“小天師,荒山那邊的法陣給我的感覺十分邪門,不像是正派路子出來的,放血獻陣的做法也陰邪至極,萬萬不可大意。”
糯寶勉強提起嘴角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利落地掐訣封袋口,聞著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腥氣唇角無聲下壓。
活人獻祭,人血為引。
能用得出這種法子的,當然隻能是藏在陰溝裡的臟東西。
但凡涉及活牲的歪門邪道都很棘手,這一次的似乎尤其的臟。
她本來是想著等等再動,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來不及了。
糯寶咬著小米牙轉身,往家裡的每一道門上都打了昏睡符,招手叫來搖尾巴的旺財,果斷爬到了它的身上。
“旺財,走。”
她先去的是老太太家。
旺財有野獸的本能,足下落地近乎無聲。
糯寶在它的掩護下無聲無息貼進了木門,屋子裡傳出的是老太太壓抑的哭聲和時平不耐的聲音。
“差不多得了,一直哭哭哭的是想做什麼?”
老太太抹著淚說:“可是妮兒沒了啊……”
她意外發現時平跟身份不明的人有來往,誰知還湊巧聽到了時平決定將時妮兒送出去當貢品的話。
黑衣人在的時候,她不敢出來,隻敢悄悄地跟在黑衣人的身後看他把時妮兒帶去了什麼地方。
到了東邊荒山,親眼看到時妮兒是怎麼死的,老太太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
親眼看到女兒是如何慘死的這一幕對她造成出衝擊極大,可她還是舍不得把時平交出去,隻敢在夜深無人時質問道:“兒啊,妮兒咋說也是你的親妹子,你咋能……”
“親妹妹怎麼了?”
時平冷著臉說:“親妹妹就耽誤她想害死我了?”
“娘你彆忘了,是她先想害我的!”
但凡時妮兒能心甘情願地去跟劉瘸子過日子,那他或許都不會如此狠心。
可時妮兒不願。
她不光是不願意,她甚至還想去出賣他。
他死死咬牙咽下喉間的仇恨,麵無表情地說:“她能成為活神的貢品,用自己的命幫咱家消除災厄,這可是她千百年才能修來的福分,這是好事兒,你哭什麼呢?”
老太太又怕又驚,腦瓜子直線發懵,溝壑滿布的眼角還掛著濁淚,喃喃道:“消災除厄?”
“這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之所以一直不順處處遭人陷害,全是因為有小人作祟,可往後不一樣了。”
時平用誘惑的聲音輕輕地說:“時妮兒用自己的命幫我擋了災厄,往後就可以萬事萬物一帆風順了。”
“娘,再也不會有人能擋我的路了。”
“從今往後,我必可心想事成,想做什麼就能成什麼。”
“等我享得榮華富貴了,你還愁過不上好日子嗎?”
見老太太滿臉怔愣,他伸手輕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小聲說:“你不是一直盼著我出人頭地嗎?”
“這回就是我出息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