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送上門的粥不是難事兒。
薛嬸本來是想伸手接過去的,可轉念一想老太太求平安的人是時平,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
“老輩人說了,幫彆家積福是要折自己的氣運的,我家兒媳正懷著孩子呢,這時候的運道可不能往彆處去分。”
老太太有些急了,瞪著眼說:“哎呦,就一口粥的事兒,咋就能成折你家的福了?”
“你就當是幫幫我,張個嘴的工夫能耽擱你多大的事兒?”
她語氣一衝,薛嬸索性就把胳膊都抱在了胸前。
“老太太,施百家飯的人你不是頭一個,可說話這麼不中聽的,你倒是開了先河!眼下是你求著我,你跟我……”
“哎呀!”
“嗷嗚!”
“我的粥啊!”
伴隨著數道驚叫聲響,從遠處衝過來的白影嘩啦一下就把地上的木桶撞了個桶仰粥翻。
眼看著細碎的米粒撒地一地都是,惹禍的旺財驕傲得把尾巴甩成了圓圈,薛嬸錯愕一刹急得馬上衝過去把糯寶抱了起來。
“糯寶你咋在這兒?”
這是老太太為時平特意熬了來求人的,被這麼一鬨,她能忍得了?
薛嬸的第一反應是護著糯寶,糯寶卻一副不知禍在眼前的樣子,齜牙露出自己整齊的小米牙笑得美滋滋的。
“糯寶來給嬸嬸送糖吃!”
她把兜兜裡的芝麻糖往舉得高高的,薛嬸哭笑不得地說:“嬸嬸不吃糖,你這……”
“嬸嬸吃嘛。”
她熱情地把掰下來的芝麻糖塞進薛嬸嘴裡,轉頭看到癱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滿地米粒的老太太,嘴角不受控地緩緩下壓。
從老太太開始熬粥,她就一直在暗中跟著。
見老太太當真想讓人喝那加了臟東西的粥,她就不能再冷眼看著了。
這糊塗心眼子的老東西活該!
老太太失魂落魄地呆了好一會兒,突然就急赤白臉地蹦了起來:“小畜生你敢壞我的大事兒!”
“老娘今兒掐死你!”
“哎哎哎你乾啥呢?!”
被吵到的人急忙衝院子裡衝出來,七手八腳地護在前頭說:“糯寶隻是個孩子,她又不是故意的,至於這樣急眼嗎?”
蕙娘嫂子挺著個大肚子皺眉:“熬粥的米她爹娘會賠,再不濟我家出也成,你是她的親奶奶,何至於這麼為難她?”
她說完安撫似的摸了摸糯寶的小腦袋,糯寶也配合地做出了愧疚的表情,低著頭說:“奶奶對不起,糯寶和旺財都知錯了。”
她朝著旺財的腦袋隔空蹬了蹬小腳:“旺財,快給奶奶道歉。”
旺財流著哈喇子嗚嗚了幾聲,還學著糯寶的樣子把狼腦袋往下耷拉。
薛嬸本來就心疼她,見狀趕緊說:“沒事兒沒事兒。”
“你蕙娘嫂子說的對,大不了嬸嬸把米賠給她!再不行我去幫你熬!”
若米粥隻單純是米粥,那得了賠償就該見好就收。
可這熬粥的米卻不單單是米。
老太太氣喘如牛臉色難看得不行,可不等她再開口罵,糯寶就嚇得哇了一嗓子。
“嬸嬸嬸嬸,有蟲!”
“好多好多蟲!”
“蟲?哪兒來的蟲?”
薛嬸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當看清從翻在地上的米粥裡不斷拱動爬出的米白色小蟲,當即驚得抱著糯寶往後退了幾步。
“這都是啥玩意兒啊!”
好好的米粥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白色的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