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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謝慈是被涼水潑醒的。

他被凍得渾身哆嗦,醒來看見巴掌大的屋子裏多了些不認識的人,他們穿著黑色勁裝,腰上掛了鋒利的刀,像是來索命的。

謝時鳶坐在一旁,不動聲色。

謝慈腦袋空白了一瞬,下了床跪在謝時鳶麵前,諂笑著問:“世子爺?您怎麽來了,有什麽事?”

謝時鳶似乎笑了,他擺手讓所有人下去,屋子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沒由來的恐懼縈繞在謝慈心頭,他預感今晚會有大事發生。

謝時鳶垂著眼:“謝慈?”

謝慈臉上的肉一抖:“是奴才。”

謝時鳶聲音輕得像山中霧:“熹平十年八月初三,謝家因謀逆之罪入獄,之後謝家人相繼死去,我被囚禁在宋府,眼睜睜看著母親受極刑。”

謝慈聽見這些話,臉色煞白,癱坐在地上,眼底的驚恐滿得要溢出來。

謝時鳶嘴邊勾起好看的弧度:“不知你可記得?”

謝慈擠出個難看的笑容,裝傻充愣:“世子爺,你在說什麽,奴才怎麽聽不懂?”

謝時鳶站了起來,寬大的貂裘在謝慈麵前垂成冷冽的弧度,隨他慢慢走近,謝慈拚命往後退著,頭搖成骰子,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最後他被逼到牆角,背緊貼在後麵,退無可退。

謝時鳶不急不緩,在他麵前蹲下:“看來是記得。”

謝慈迎上他的目光,隻覺得嘴巴乾裂,他舔了舔,碰到一口鐵鏽味。

謝時鳶說:“不知你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謝慈尿了,他驀地抱住謝時鳶的小腿,嗓音顫抖得不像話:“世子……世子明鑒,奴才從沒做過危害謝家的事情,我真的什麽也沒做過!”

謝時鳶一句也沒聽,打斷了他:“太後前世找過你,是嗎?”

謝慈自欺欺人被拆穿,僵住了。

謝時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什麽,平日裏貌若好女的昳麗麵容,此時成了烈鬼修羅,被他盯上的人,稍不留神就會被細長的手指掐住脖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慈不敢再否認,臉色逐漸灰敗,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怎麽會這樣。

窗邊燭火不穩定地搖晃,扭曲成詭異的影子,謝時鳶起身,沒有一點歇斯底裏,渾身透著漫不經心的意味,居高臨下看著謝慈。

謝慈自知難逃一劫,喃喃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再問,是我,你想怎麽樣?”

頭上響起噩夢般的聲音,謝時鳶輕聲道:“郊外那塊地修好了,正好拿你祭一祭。”

……

“駕——駕——”

駿馬向城外奔馳,一行人身著夜衣,在黑暗中穿梭。中間一匹馬拴著長長一條繩子,另一頭綁著謝慈的手腕,他被拖行了一路,衣服早已磨成破布,石頭和細沙嵌進肉裏,血淋淋模糊成一片。

前方越發荒蕪,周遭沒有一點生氣,風叫得嘯淒厲,發生鬼哭狼嚎的怪聲。

“籲——”

不知走了多久,前麵的人終於勒馬,謝慈頭朝下趴在地上,形同死人,影衛把他拖到謝時鳶麵前。

謝慈哇得張嘴吐了出來,他掀起眼皮一看,周圍黑壓壓一片,沒有邊界,數不清的樹乾映入眼簾。樹葉交織成密不透風的大網,壓抑的氣氛能將闖入者困死在其中。

謝時鳶身後長滿了比人高的野草,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一股濃重的的絕望湧上心頭,謝慈怕自己曝屍荒野,伸出手抓住謝時鳶的褲腳,哀求道:“世子,我錯了,我不想死,我爹娘生前為謝府做牛做馬,求你看在他們都麵子上,饒我一命!”

謝時鳶垂眼看他的手,低聲問:“太後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輕易就背叛謝家?”

謝慈冷汗從額頭滴下來,麵對他的質問,大聲哭喊:“我也不想背叛,我也不想!我爹娘一輩子都是侯府的人,我從小出生在這裏,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想這麽做!”

謝時鳶沒有接話,像看小醜一樣看他。

謝慈眼底失去光采,癱倒在地上,又哭又笑:“我欠的錢太多了,哈哈,世子你不會懂,你眼裏容不得沙子!我無依無靠,沒有人會救我,可我不想死啊!是太後,她在我走投無路時找上了我。”

這時他回憶起自己滔天的罪責時,又沒有悔過了,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底氣,覺得府裏幾百口人都合該為他償命:“隻是要我把一些東西放在侯爺書房裏,這樣我就可以活下來了,我有什麽錯?我隻是想活著而已!”

謝時鳶手指按住跳動不停的眉骨,身上的戾氣卻藏也藏不住,迫不及待地貼上謝慈,想凝成實質把他的身軀一刀一刀割開。他抬腳踩碎了謝慈的指骨,痛苦的慘叫在林中響徹。

謝慈疼得抽搐,短暫失去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