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宮女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得尖叫,謝時鳶長發亂糟糟的,滿身汙垢,比她們在冷宮見到的瘋子還可怕。他抓住那宮人的手,上挑的鳳眼被血絲填滿,癲狂道:“你們在說什麽,我母親好好的,怎麽可能小產?”

宮女這才認出他是誰,抖個不停:“我不知道,我什麽也沒說,放開我!”

侍衛連忙跑過來,把謝時鳶往後拉。

謝時鳶不肯鬆手,看著宮女的樣子,眼皮一顫:“是太後做的手腳,是不是? ”

宮女驚恐搖頭,叫道:“不,我不知道……”

侍衛拉不開他,門口的騷動已經引起注意,今晚要是在他們手底下出事,會有大麻煩,他額頭上冒著汗,抽出長劍橫在謝時鳶脖子上,威脅道:“不想死就趕緊放開,驚擾了陛下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快跟我回去!”

謝時鳶置若罔聞,脖子甚至往前伸了伸,那劍削鐵如泥,立刻就見了血,侍衛沒見過這麽不怕死的,慌得一把收回。謝時鳶陰沉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我母親現在怎麽樣了?”

宮女嚇哭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謝時鳶不再多問,放開人,跌跌撞撞往殿裏跑,侍衛沒料到他有這麽大的膽子,一個失神,就讓他跑進去了。

謝時鳶站在大殿下,眾人齊刷刷轉頭看他,薛霽卿正在行什麽儀式,穿著冠服,被他打斷,冷沉地掃了過來,臉色不太好看。太後在一邊,似乎對他的到來不為所動。

謝時鳶重重朝他跪下:“陛下,罪臣謝時鳶,有事要奏。”

薛霽卿嗓音冷冷,毫不猶豫:“來人,把他拖下去。”

人還沒動,太後攔住了,她望著謝時鳶施施然:“陛下不急,既然來了,不妨聽聽他想說什麽。”

那些人順著太後的意思,不動了,薛霽卿臉色微沉,眉心鎖了起來。

謝時鳶死死盯著太後,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吞沒了他的理智,他沒意識到不對勁,聲聲泣血:“罪臣謝時鳶,狀告太後栽贓陷害,殘害無辜。”

“我父馳騁沙場多年,一心報國,從未有半分不軌之心。我父不過戰死半年,太後與宋家同流合汙,給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謝家幾百人鋃鐺入獄,接連慘死,我母身懷六甲,卻在牢裏生不如死,如今太後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肯放過。”

謝時鳶的聲音已經有了濕意:“罪臣謝時鳶願以死請陛下重察此案,為謝家報仇雪恨。”

朝廷百官麵麵相覷,沒有一個說話的,薛霽卿目光落在下麵,半天沒有反應。

太後笑了笑:“本宮想問問你,你的狀在哪?”

謝時鳶沒有,他盯著薛霽卿,卻連一個眼神也沒得到,他眼裏的希翼慢慢消失,一點一點絕望。

他不回答,太後輕描淡寫:“你沒有,本宮卻有,謝家叛國證據確鑿,大家也都看過。怎麽,本宮仁慈放你一條生路,你不但不懂感恩,反而在這信口雌黃?”

她這番話一摞,有人接二連三出來作證,都在為太後說話,痛斥謝時鳶不知好歹。

太後十分淡然,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

謝時鳶眼睛一閉,他還是低估了太後的地位,這樣一呼百應,沒有人能幫他,皇帝也無能為力。

謝時鳶笑了笑,站起來,對著太後森然道:“宋若雲,不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隻要我還在,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死不休。”

大概從沒有人敢這麽跟太後說話,她臉色微變,眼裏有幾分火氣。

謝時鳶不以為意,太後不會放過謝家,他保不住族人,也保不住謝家軍。左右不過一死,活著不過是讓她繼續折辱,死了他才好化成厲鬼找她報仇。

謝時鳶眼睛浸出眼淚,大笑著吐出血來,渾身布滿可怖的氣息,配上他一身行頭,與厲鬼無異。

太後罕見地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人不能再留了。太後皺眉,在這種關頭還能分出點心思量:謝家軍不用再管,得不到固然遺憾,可謝時鳶一死,那隻鐵騎就是無主的野狗。他們再無堅不摧也隻不過是普通人,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自尋死路。

她拿定主意,看向宋鴻嘉:“宋大人,把他給本宮拿下!”

說落,一個人影毫無防備跑了出來,他一把護住謝時鳶。

太後一愣:“忱兒,你做什麽?”

宋忱:“姑母,你不要動他。”

太後反應過來,怒了,第一次叫他全名:“宋忱,你放肆,你要與姑母作對不成?!”

謝時鳶也低頭看他,眉目間滿是陰鷙,宋忱不動,緊緊護著他,開脫道:“姑母,他被關久了,腦子不清楚,前些日子他不認得我,他精神不穩定,不是故意這樣的,你不要與他計較。”

滿座嘩然,屏息看著這場鬨劇。

宋忱被推了一下,謝時鳶在他背後嗓音嘶啞:“滾開。”

宋鴻嘉看見後,站了起來,滿臉嚴肅對宋忱招手:“忱兒,過來阿父這邊。”

宋忱搖頭,十分果決:“父親,姑母已經把他給我了,他就是我的人。他如今這個樣子,做不了什麽,我以後會看好他,你們不要動他。”

宋父拿他沒折,隻好注意著謝時鳶,怕他對宋忱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