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他雖然腦子不太清晰,可對待某些事情卻格外敏感,尤其是別人最直觀的喜怒哀樂,正如此時,他已經學會在這種明顯的對比下,感受到其中的情感。

他現在是一種貼了冷屁股的羞恥感。

宋忱又坐了一會兒,他摸了摸瓷碗,發現湯還熱著呢,就想帶回去和連末一起喝掉。剛起來,就看見走廊儘頭款款走來個人,瞧著有些熟悉。

宋忱輕輕眨眼,待那人走近,仔細看了看,是蘭楚堯,他沒看路,手裏把玩著一個小小的信印,心不在焉的樣子。宋忱喚了他一聲,蘭楚堯一愣,抬眸看來。

他意外極了,快步走上來,歪著頭:“宋忱?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

蘭楚堯今日批了件通體雪白的貂裘,毛色極為順滑,十分精致的樣子,一看就覺得暖洋洋的,這衣服把他身上的市井俗氣全擋去了,顯得人清冷矜貴。

“我就要回去了。”宋忱回著,目光落在他手裏的信印上。

蘭楚堯察覺到他的視線,一頓,接著若無其事把信印收了起來。隨後一垂目,看見被宋忱緊緊抱著的東西,他眉梢一挑:“這是什麽好東西啊?”

宋忱用袖子欲蓋彌彰地遮了遮,卻見蘭楚堯調笑望著自己,他隻好實話說:“給謝時鳶的湯。”

蘭楚堯嘶了一聲:“那怎麽沒給出去,他不喝?”

宋忱搖頭:“我不想給他了。”

蘭楚堯繞著他打量了幾秒,不知來侯府做什麽,竟也不著急了,扣著他的肩膀就往下壓,把他按回凳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開口問:“不給他喝,那能給我不?”

宋忱一想,替他打開蓋子,極其大方:“給你,還熱著呢。”

蘭楚堯也不與他客氣,捏起勺子就喝了起來,還不忘給他豎起拇指,等他暖了肚子,又把另一隻手放在周邊捂著,一邊喝一邊悠悠問:“謝時鳶在做什麽呢?”

宋忱見他喝得高興,嘴角也揚了起來,杵著下巴樂嗬嗬的,聽見他這麽問,又變了變眼神,似乎考量了片刻,才謹慎說:“在行夫妻之實。”

“噗——”

蘭楚堯嘴裏的湯一下噴了出來,滿臉不可置信:“什麽!?”

宋忱擦了擦手上的湯汁,又重複一遍。

蘭楚堯這下聽清了,他覺得世界天旋地轉,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顫抖著抓住桌子邊緣,穩住身形,強行鎮定:“和誰?”

宋忱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大言不慚:“蓮夫人。”

蘭楚堯見他知道得如此清楚,心裏也打起鼓,咽下口水打探道:“你看見了?”

宋忱十分篤定:“小廝說的。”

蘭楚堯:“??”

宋忱又和他描述了一番,說得有理有據。蘭楚堯差點信以為真,他哭笑不得,用指尖彈了彈宋忱的額頭:“這話可不能亂說。”

宋忱吃痛,捂著腦袋一臉哀怨得看著蘭楚堯。蘭楚堯無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跟他解釋清楚,最後打起包票:“他肯定沒有,不信你親自去問他。”

宋忱低垂著腦袋,似乎知道自己錯了。

蘭楚堯心裏不過意,嗓音放柔了:“少想那麽多,聽我的,回去洗洗睡吧。”

宋忱知道他還要去找謝時鳶,乖乖點頭,蘭楚堯欣慰地笑了。等他回到自己屋裏,後知後覺,恨不得找條地縫兒把自己埋起來,整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鬨了大半夜才睡著。

第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宋忱眼皮一顫,醒來第一件事就想去謝時鳶。他草草洗漱完,懷著愧疚與忐忑的心情踏進誦雨軒,卻被告知,謝時鳶不在。

宋忱回去了,又過了一晚,他再度跑來,謝時鳶依舊不在。

宋忱一連幾天沒見到他,倒是看見有人時常從外麵拿信回來,放進誦雨軒。謝時鳶好像真的很忙呢,聽侯府的人說,他最近越來越得陛下器重了,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宋忱罷休了,決定把事情先放在一邊,等過了這陣子再管。

可這一等,等來的不是相見的好時機,而是令人睚眥欲裂的悲恨。

京城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