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全公公又麵向謝時鳶:“世子,咱們如今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要想得太後寬恕,總要拿出點誠意來不是?”

太後也垂目過來,等到他的回應。

謝時鳶聽完這暗話,似乎下了決心,叩首:“娘娘,卑職向陛下討得的官職,不過是此時呈給您的投名狀罷了,若娘娘願意,卑職以後就是您的人,自當為您肝腦塗地。”

殿裏悄無聲息,少頃,響起幾聲清脆的掌聲,太後讚賞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是會審時度勢的。”

謝時鳶略帶驚喜謝恩。

太後點頭,吩咐著:“不過世子先別著急,陛下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人,本宮也不好明目張膽奪人所愛,你先替本宮在皇帝那兒把中尉做穩了,以後加官進爵少不了你。”

這便是想讓他在皇帝身邊蟄伏了,謝時鳶揚唇一笑:“臣謹遵娘娘旨意。”

全公公見事情如此順利,喜上眉梢,接著想起今日主題,出來做主:“時候不早了,請娘娘與世子移步,奴才讓人上菜。”說著又想起什麽,“對了,還有小公子,該喚他回來了。”

宋忱被叫回來時,他們正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他不由得驚奇。尤其是太後,很少見她笑得那麽高興,宋忱試探道:“姑母似乎很喜歡我夫君?”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夫君二字了,但謝時鳶是第一次聽到,他端著碗的手失態顫抖了兩下,湯也灑了一點出來。

太後逗趣:“忱兒的夫君我當然喜歡,世子這是害羞了呢。”

宋忱不好意思地笑,向宮女要來帕子,拉過謝時鳶的手幫他擦掉汙漬,一件小事,他卻很專注,那細致的動作,比尋常人家的小媳婦還溫柔可人。

太後看他們恩愛的樣子,很是滿意。

此次進宮,本來也是設的局,既然目的已經達成,就沒有繼續留人的必要,他們在宮裏待了沒多久,太後就將他們遣散了。

宋忱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個湯婆子,他一隻手放在側邊暖了暖,就想像來時一樣去牽謝時鳶的手,卻被他不著痕跡避開了。

宋忱一愣,心裏失落,跟在謝時鳶後麵低頭一言不發。

走的時候光看著腳下,脖子露出一大截也不知道,這會兒雪下得又大,如鵝毛紛紛揚揚。雲影屋瓦下,枝頭上殘留的積雪在寒風中簌簌墜落,落在地上發出輕輕的悶響。

不知是哪團雪調皮,直直墜入了宋忱衣領。京城的雪乾燥,一大團堵在後麵,凍得他一抖,宋忱停在原地不停縮著脖子,抬起手還差一點才摸得到。

謝時鳶走出去幾米,後知後覺發現身邊空無一人,轉頭看見他可憐巴巴地夠著脖子,不知在玩什麽花樣,謝時鳶擰眉:“好端端的怎麽不走了,你在做什麽?”

宋忱嘟囔:“脖子裏進雪了。”

兩人離得不算近,宋忱聲音又小,謝時鳶沒聽清:“什麽?”

“脖子裏進雪啦!”

謝時鳶走回去,對著他站定,身子往前一傾,借身高的優勢直接把手伸進他的後背。兩人像是環抱在一起,宋忱虛靠在謝時鳶的肩頭,頭一便就能看見瑩白的耳朵,鼻尖縈繞著雪鬆冷冽的氣味。

謝時鳶把大的雪塊掏出來,又撿去了小碎花,才離開他的脊背,那一剎那,宋忱本能抓住他的袖子,謝時鳶站直了,鳳眸清寒,低垂著無聲詢問。

宋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想了想小聲說:“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宋忱覺得這是一句誇獎的話,謝時鳶肯定會喜歡,但他的眼神更冷了,接著瞅了自己一眼,扯開袖子,帶著拒人千裏的寒光棄他而去。

宋忱有些莫名,不知哪裏又惹他生氣了,謝時鳶總是喜怒無常。他走得慢,謝時鳶腿又比他長,轉眼間就看不到人了,車馬在宮門口,還有好遠一段路,宋忱又害怕摔倒,小心翼翼走著。

即便如此,路過轉角時,他與對頭而到的隊伍還差點撞上,後麵明晃晃的帝攆被迫停了,宋忱咽了咽口水。太監剛想斥責他,裏麵的人掀開簾子,蒼白玉指抓著布帷,氣勢外泄,果然是薛霽卿。

看清衝撞的人,他麵上浮現出幾分笑意:“原來是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走著。”

方才擋著宋忱的太監乖覺地退開了,宋忱見薛霽卿不打算追究自己的罪過,便向他解釋原委。

薛霽卿沉吟片刻,對一旁的小太監說了幾句話,接著又看向宋忱,嘴角的弧度十分溫柔:“天寒,路不好走,朕已經命人去抬轎子了,你先在這等一會兒,小心不要著涼。”

說罷,他放下手,太監再次起轎,從宋忱身邊路過。

宋忱有些受寵若驚,但天子的好意不容拒絕,他隻能聽話在原地等,好在薛霽卿安排的轎子來地奇快,幾個嗬欠的功夫就到了。

宋忱乘上去,等到了宮門口,發現侯府的馬車還靜靜等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