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第 10 章

熹平十年十一月,立冬已過,鎮北侯世子攜夫人一同入宮。

寒風凜冽如刀,刮得皮膚生疼,沉甸甸的烏雲間飄落著一粒粒的雪花,世界褪去了顏色,宋忱裹著厚厚的狐裘,鼻尖凍得通紅。

朦朧雪幕下,宋忱目光瞥向他與謝時鳶交握的手。

上次離宮後,他記掛著太後的囑咐,可是又不好開口,便一直拖著,還是謝時鳶提起太後,他才提了這件事。他忐忑不安,卻沒想到謝時鳶直接應下了。

兩人肩並肩踏雪而行,從掌心升騰起一股暖意,宋忱眼裏充滿亮晶晶的光澤,一片雪白的背景裏,倒映著謝時鳶的側顏。素齒丹唇,如海棠醉日,每一筆都像畫筆細細描摹出來的,是無論看多少次都會驚嘆的絕色。

宋忱瞧著他的嫣然之姿,忍不住浮想聯翩,耳朵泛起可疑的紅暈。

一切還得從太後給他的冊子說起,那日回府,他一時好奇,先翻開看了看。每一頁都是赤/裸交纏的人體圖,不知道在乾什麽,宋忱困惑不已。

他差點把冊子盯出花來,正巧連末進來了,他大驚失色,一把奪過那東西,聲嘶力竭:“公子,你怎麽在看這種東西,誰給你的?!”

宋忱表情空茫茫的,滿口無辜:“不能看嗎,這是表姑母給我的。”

連末漲紅了臉,他望著宋忱欲言又止,左右糾結後,才跟他解釋起來。宋忱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太後所謂的夫妻之實,連末耳提命麵,他才知道這種事情隻能夫妻間悄悄做,不能向外人透露。

他沒有把冊子給謝時鳶看,可是一見謝時鳶,就會想起那些直白的圖畫,遲來的羞恥感遍布全身,宋忱眼神也不自主閃躲起來。

好在謝時鳶渾然無覺,不過越靠近慈寧宮,宋忱感覺他指尖原本細微的波動就越明顯,振如擂鼓,心緒極其不穩,他握緊了謝時鳶的手,小聲安撫:“你別緊張。”

慈寧宮燒著地龍,兩人一踏進來身子就暖了,全公公笑臉相迎:“世子和小公子,你們可算來了,灑家先帶你們進去。”

謝時鳶牽著宋忱的手,跟在他身後。

全公公待他們極為熱情,各種名貴的糕點擺滿桌子,壓箱底的貢茶也拿來沏了,太後並不在,宋忱頭往外一探,全公公便解釋道:“知道你們要來,娘娘本該早早等著,可惜今早與陛下起了爭執,這才耽誤了,隻能勞煩二位等上片刻。”

宋忱聽完他的話,點了下頭。

全公公招來個宮女:“小公子若是無聊,讓她帶你先去別的地方轉轉吧。”

宋忱不想出去,外麵正冷,沒什麽好逛的,還不如在這等著。而且謝時鳶第一次來,肯定會不適應,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謝時鳶先一步朝他開口:“去吧。”

宋忱稍一猶豫就改變了主意,跟著宮女離去。

謝時鳶收回目光,抬起茶抿了口,順著全公公方才的話問:“太後娘娘與陛下又起矛盾了?”

全公公心中動了動,打起精神,嘴上卻感嘆著:“兩位主子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娘娘為朝事鞠躬儘瘁這麽多年,如今陛下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便不似從前與娘娘親近了。”

謝時鳶:“陛下尚且年幼,以後會明白娘娘的苦心。”

全公公嘆了口氣:“陛下總歸不是娘娘親子,有些東西,得抓在自己手裏才安心。”

謝時鳶眼神一閃:“聽公公的意思,娘娘……”

全公公笑了下,由他自個揣摩,不再多說。

全公公籠絡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謝時鳶沉思著,彈指之間有了想法,便向他打探:“敢問公公,娘娘還有多久能到,臣有事情想與太後相商。”

全公公一喜,心道是個識相的主,老臉笑出菊花:“奴才這就差人去看看。”他招來個小太監,附在耳邊說完話,打發他走了。

謝時鳶掩去嘲諷,心裏數著時間。

幾息後,一抹人影出現了,太後與他裝模作樣寒暄了幾句,就高坐台上,神色冷淡。

謝時鳶先俯首,打著場麵話:“臣仰慕娘娘許久,一直沒有機會求見,今日總算如了願。”

太後卻往椅背上一靠,不見喜怒:“是嗎?先前你進宮求娶忱兒,也沒來見見我這個長輩,本宮還以為你不把本宮放在心上呢。”

謝時鳶心知她是對自己投靠皇帝的行為不滿,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他露出惶恐的表情:“臣怎麽敢,隻是當時母親危重,沒來得及考慮周全,不過這事兒說到底還是臣的錯,請娘娘責罰。”

可惜這一說法明顯不能讓太後滿意,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如今是陛下的人,本宮可不敢罰你。”

謝時鳶麵作苦惱,不禁看向全公公,想讓他幫忙說幾句好話。全公公會意,端了熱茶給太後:“娘娘,過去的事還提它作甚,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計較這事了。”

太後輕輕哼了一聲,算是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