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1 / 2)

瘋狂

他牢牢地禁錮著懷裏的人, 凶狠地掠奪他的呼吸,仿佛完全失去理智。

但是他又很快溫柔下來, 緊緊覆蓋著,溫柔地安撫和啄吻。

希爾維亞慢慢感覺到了眩暈,親吻漸漸像柔軟的波浪漫上來,浸沒了他。

魔王將他從地毯上抱起來,慢慢地放在了柔軟的床上。

四周一片幽暗,隻有層層的床幃。

恍然間, 兩百年前,他們也是這樣,在這裏,在世界上沒有其他人能到來的角落裏, 汲取著來自另一個人的溫度。

隻是那時候,斐爾德的眼神遠比現在狂熱, 燃燒著引人沉湎其中的欲望。

而現在, 魔王的眼睛卻更像一麵不完整的鏡子,映出痛苦的裂痕。

希爾維亞抬手觸了觸魔王纖長的睫毛,隨即就被一把握住, 五指相扣。

他在這個懷抱裏動彈不得, 可是他卻覺得,相比他, 這個禁錮著他的人才更像一頭被囚禁的困獸。

他看起來無比絕望, 偏偏又嗅到一點甜美的血腥氣,躁動不已地把脖頸擱在他的頸側。

他們都能清晰感覺到對方動脈的熱度和鼓動。

“我不會怨恨你,希爾。”魔王輕輕地喟嘆, “我根本就沒有死。”

“你看,我還在這裏。”他溫柔地吻他的額頭, 語氣極度安撫,“我隻是收回了自己的一部分。”

魔王的眼眸慢慢變成瑰麗的紫色,他深深地注視著希爾維亞。

希爾維亞躺在那裏,愣愣地看著那雙紫色的眼眸,仰視著魔王。

他的一頭長發揉亂了,鋪在床上,唇角發紅。

這個樣子快讓魔王渾身焦躁,斐爾德在他耳畔一吻,降臉埋在他柔軟的發絲見

“你怎麽發現我就是雪的?嗯?”

希爾維亞偏頭看著他,眼神裏有一種溪流一般源源不斷的憂傷。

很多事情其實非常好猜。

為什麽雪會在當年囚禁希爾文的幽囚之地,以贖罪的姿態出現?

為什麽在火柴的舊時光裏,雪又從來沒有出現過?

為什麽雪和斐爾德總有一種莫名的默契,他們的力量針鋒相對又彼此交融?

而在知曉自己和希爾文其實是一個人後,這些線索的指向性就更為明確了。

兩百年前,希爾文死後,把自己關在幽囚之地受利刃插身之苦的,一直都是魔王。

雪和斐爾德都是魔王。

希爾維亞沒有回答,他隻是微微支起上半身,專注地注視著魔王,低聲說:“斐爾德。”

“嗯?”

“問一個魔王的名字意味著什麽?”

魔王愣了一下,隨即猛地一顫,震驚地低頭。

這句話,這句他兩百年前對希爾文說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人的口中。

希爾維亞仍在他懷裏安靜順從地貼著他,他卻開始劇烈地顫抖,險些沒能抓住懷裏這個人的手臂。

“你……”

兩百年的時光縮短成一寸。

好像也是在這個房間裏,在同樣的地方,在柔軟的床鋪漆黑的床幃裏,魔王拽著他身上血紅色的絲綢,慢慢纏在自己的指尖。

魔王低聲問:“你知道問一個魔王的名字意味著什麽?”

視野瞬間又顛倒,他被束縛在鐵鏈之間,被灌下腥熱的魔血,在侵蝕的劇痛裏煎熬。

那個把他抓來的魔族俯下身,在他耳邊輕笑著低語。

“我的名為斐爾德。”

聲音如此溫柔又殘忍,又像聖堂的鐘聲一聲聲敲在心臟側旁。

希爾維亞攀著魔王的手臂,貼在魔王的發絲邊,慢慢地抬手觸了觸指尖下的發。

他附在魔王的耳邊,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你愛我……對嗎?”

那聖堂的鐘聲猛然放大了,這次是在魔王的心口,驚雷一樣轟鳴。

斐爾德環著他的脊背,用力到他皺了一下眉。

希爾維亞想說話,他剛張口,卻被猝不及防凶狠地吻住。

斐爾德閉著眼,似乎是不想聽到他開口再說一句話。

每次稍稍放開,喘息未定,他就立刻繼續吻上來。

兩百年的悲愴和孤獨就在沉默而窒息的吻裏,和身周包圍著他們的黑暗融為一體,把他們緊緊包裹。

魔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那是疼痛的頻率。就像曾經有一把刀剜下過他的血肉,而現在傷口又活生生撕裂開來。

過了很久,魔王才微微鬆開,卻仍和他隻隔著一寸,極近地對視。

“我從來都不想讓你記起那些……”

那是一段充斥著痛苦和怨恨的時光,他們誰都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局。

一個死掉,而另一個痛苦了兩百年。

希爾維亞在黑暗中感受著魔王的呼吸,他聽到魔王深深地吸氣,一次次壓抑著情緒,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魔王的嗓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

“你恨我嗎?”

希爾維亞剛想說話,又被魔王低頭吻住,將未出口的話語封在唇齒間,就像是害怕聽到一個答案。

“你死在人界的邊境的時候,恨我嗎?”

他還想問更多,卻難以繼續問出口了。

身為聖子,一次又一次被我拖進黑暗的深淵,你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