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勢一鑽,脫離了蛇身,落在地上大口喘氣。
然而下一刻,血蛇甩動的長尾猛然拍擊了下來!
特雷西再也沒有力氣和時間挪動身體,他咬著牙,將劍橫在自己身前,調動著魔法,鋒利的刃口對著劈頭蓋臉拍下來的蛇身。
就算是死,也要抵抗到最後一刻!
一團呼嘯而來的乳白色光暈突然飛來,轟地一聲炸開成一麵屏障,擋在蛇甩尾的必由之路上。
“轟——”
屏障應聲而碎,但是蛇的動作也因此遲緩了一瞬,沒能實實在在砸向地麵。
“洛……洛林!”特雷西看著釋放防禦魔法為自己擋下致命一擊的那個人——聖裁長竟然親自從城中出來,來到了戰鬥的最前線。
他本來不是戰鬥係的魔法師啊……
洛林站在特雷西的身前。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卻能感覺到魔法波動的肆虐。
他沒有去攙扶特雷西,隻是站在那裏,成為了他愛人身前的屏障。
而與此同時,特雷西看到自己的身後,金色的光暈終於彌散到了城牆的邊緣,覆蓋住了整個聖城的領地。
終極防禦魔法,全開!
聖城中央的聖水池裏,希爾維亞臉色蒼白,不知道多少鮮血都已經淌進了聖水裏,暈染得池水顏色前所未有地濃豔。
他沒有再分出力氣去看特雷西現在的情況,維持這個巨型的終極魔法已經快要將他耗儘抽乾了。
在這個時候,守護的半徑哪怕再隻擴大一點,他的魔力都會消耗得更加恐怖。
虛弱感湧上來,讓他無法抵禦頭疼的痛苦,皺著眉,被硬生生拖進一種半昏迷的狀態。
一陣陣地,他分不清自己是誰,又在哪裏,隻能靠著一絲清醒的意識維持著魔力的運轉。
他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希爾文的人生像被壓縮的夢境一樣,一幕幕,飛快而破碎地在他的腦子裏轉。
是因為此時他正做著類似希爾文當年臨死前做的事情嗎?
可眼前某些碎片,似乎又是火柴裏沒有出現過的。
碎片拚湊成某個人……這個人他……好像在哭。是……是斐爾德?
他痛苦地蜷縮著,捂著臉,淩亂的黑發被眼淚沾濕,整個人像是被團起來揉過一般狼狽。
魔族的王,也能哭成這個樣子嗎?
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了。
他悶哼一聲,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身上淌下的,是沾濕的聖水,還是冷汗。
他的意識有些恍惚,領域也搖搖欲墜。
希爾維亞提起聖劍,低頭在自己另一隻手臂上,又劃了一道傷口。
血液落進池水,魔法陣更加穩固了幾分。
近郊,洛林感覺到了變化,遙遙“看”了一眼聖城中心的方向。
他靜靜地站在被魔蛇摧毀得不成模樣的戰場,腳下踩著他愛人受傷灑下的鮮血。
不遠處,一個黑衣白發的人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城牆殘破的廢墟中走了出來。
領域沒有繼續擴大了,雪就站在這金色薄霧的最邊緣,立在那裏,像一柄一直都插在那裏的、鏽蝕的鐵劍。
他目光望向聖城的中心,哪怕什麽也看不到。
洛林沒有管這個仿佛被抽走了一半心智靈魂的家夥,他站在那裏,念誦著魔咒。
浪潮般的魔力波動壓抑著在這片空間翻湧,他念的速度不快,特雷西在這節奏中跟上了他,也撐著劍站起來,一同念誦。
兩人的魔力交彙在一起,像河流彙成更洶湧的河流。
雪往這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兩個人沾滿鮮血但十指相扣的指尖。
特雷西一直看著洛林,被汙血浸臟的眼眶溫柔專注,好像這不是在戰場之上。
雪睫毛顫抖了一下,然後不再看這兩個人。
空氣中的氣流漸漸平靜,咒語終止,兩人都像被抽空了一般,彼此支撐著,微微發抖。
隨即,那一團白色的光芒被洛林送到特雷西的手中。
特雷西攬著這團被壓縮過的魔力,衝了上去,迎著血蛇張開的巨口,一把扔進了蛇腹之中!
就在同時,洛林同時念動了咒語,在魔蛇還沒能把那團光球甩出來的時候,觸發!
這合作堪稱完美,誰也不知道一個瞎子為什麽能這麽精準地把握時機。
血蛇頓了一下,隨後,光球猛然爆炸!
炫白的光芒直衝上雲端,吞噬了血蛇的軀體,極燦烈的魔力仿佛能撕開一切,頃刻間把其中的一切東西碎成幾斷。
血蛇仰天無聲地嘶吼,卻無從抵抗從內而來的撕裂。
這幾十米高的宏偉巨物停頓了一下,然後破裂開來,稀裏嘩啦地化成了流淌的血漿。
那汙血鋪天蓋地,混雜著腐爛的屍體和血漿,恐怖而令人作嘔。
濃稠的血腥氣一瞬間宛如實質,特雷西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洛林顫抖著指尖扶住了他,屈膝坐在地上。
“還能走嗎?”
特雷西咧嘴一笑,抹掉再次從嘴角湧出來的血,沒有說話,反而撐起身體一把擁住了洛林,在微愣的聖裁長額邊蹭了蹭。
站在旁邊的雪:……
如果情緒能夠結成實質,恐怕這片空間已經是寒冰暴雪。
突然,洛林的臉色微微一變。
特雷西立刻反應了過來,側頭環顧四周。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