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斐爾德這次似乎控製得很好。他沒有哭,希爾維亞漸漸從這個吻裏察覺到一些病態和堅決的意味。
他不知道,魔王這次又要做什麽。
因為知道往事的結局,他很難有好的預感。
接下來的一整天,一切都非常平靜。
魔界的天空清朗無雲,銀色的魔月像一顆大珍珠般綴在絲絨色的天空上,整個魔王宮都浸沒在清輝裏。
他們親昵地度過了這麽一整天,從下午到黃昏,希爾文一直窩在魔王的書房裏看一本魔法書打發時間。
希爾維亞注意到,書房裏,所有關於外界的信息都被魔王收了起來。
魔王沒有看任何文書,而是也拿了一本無聊的書,坐在希爾文身邊。
希爾維亞想,他真的很能演戲。
知道愛人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斐爾德絕對不會有心情坐在這裏看閒書。
夜晚,一切似乎仍然沒什麽區別。
魔王在浴池邊親自替希爾文擦乾身體,穿上衣服,然後把這個渾身散發著好聞氣息的人抱了起來。
不過,他沒有走向臥室。
希爾文倒是沒有太奇怪,他伏在魔王的懷裏,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陣眩暈和迷蒙,似乎是空間魔法在發動,魔王直接將他帶到了某個地方。
希爾文偏頭去看,然後看到了那個當初曾經見過一次的金屬囚籠。
他有些驚訝,回頭看了一眼魔王的眼睛。
“你……”
怎麽突然又想玩這個了?
魔王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又漸漸吻到眼角。在親吻的間隙,他低聲說:“你不喜歡嗎?”
希爾文淡淡地一笑,然後探身勾住了魔王的肩背。
他任由魔王抱著自己進了囚籠,將自己放在床上。
哢噠一聲,鎖扣扣住了手腕。
金屬鎖鏈從床邊垂下,耀眼的金色灼目。然而這一夜什麽都沒有發生,斐爾德安靜溫柔地抱著他,在那張狹窄的床上睡了一整晚。
然而,在第二天清晨的時候,他們起身,魔王卻沒有解開他手上的鎖扣。
希爾文起身,魔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黑色的魔力湧動,久違的魔力禁製突然落在他身上。渾身流淌的魔力在禁製下被層層禁錮,再也不能施展。
希爾文猝然抬頭,目光一瞬間鋒利如刀,看向魔王。
然而下一刻,他低頭收斂神色,靜靜地問:“你這是做什麽?”
魔王鬆開了他的手。
斐爾德麵向著他,緩緩向後退,因為鎖鏈的緣故,希爾文已經夠不到他的位置。
魔王最終退到了囚籠門外。
“嗒。”
金屬的籠門合上,一瞬間,高深魔法陣的光暈爆炸開來,在整個空間旋轉不休,發出嗡鳴。
層層魔力枷鎖一層層地糊在牢籠之上,把這金屬的物什變成了整個王宮最牢不可破的囚籠。
囚籠中,唯一的那隻鳥兒被禁錮在了這裏,再也無法逃離。
經歷了那麽多荒唐的事,這個闖進魔界的人類俘虜,最終還是重新又被層層枷鎖禁錮了起來。
在魔力的光暈中,希爾文透過金屬的縫隙盯著魔王的眼睛,眼神一瞬間熾烈如火。
那火燒了一瞬間,隨即就了然地熄滅,他在餘燼中沉默地看著魔王。
那一瞬間,已經足夠他看透一切。
“怎麽知道的?”
魔王不說話,隻是仍然看著他。
希爾文沒有聽到回答,卻沒有追問,淡淡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鎖鏈。
“打開。”
被關在籠子裏的那個俘虜麵無表情,語氣淡然而居高臨下,仿佛發號施令。
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裏多了警告的意味。
“打開。”
然而回應他的是斐爾德的沉默和這個魔族絲毫不挪開的眼神。
那目光烏黑沉重,像澆築了鐵水的山,又像漆黑的濃霧,裹得他喘不過氣來。
魔王注視了希爾文很久,然後轉過了身。
一道光暈閃過,魔王的身影無聲消失。
整個空間裏,隻留下了希爾文一個人。
周圍的一切漸漸寂靜下來。
他,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