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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劍

一條銀白色的蛇悄無聲息地沿著希爾維亞的身體攀爬上來, 探頭在他的頸側狠狠一咬。

毒液瞬間注入身體,呼嘯著掠過血管到達身體的每一處, 希爾維亞指尖一顫。

魔化的狀態下,任何來自魔族的血液和毒液都會勾起魔王之血暴虐的侵蝕反應,這一絲半縷的毒液接觸他全身的血液,就像落入油鍋的水星,暴烈地沸騰起來。

希爾維亞像被瞬間扔進了岩漿,渾身都要汽化的劇烈痛苦霎時間衝擊得他甚至沒有思考的餘裕。

他悶哼一聲, 低著頭開始艱難喘氣。

“藤蔓收一下,別讓他血流乾了。”夏曼說。

大長老收斂魔法,藤蔓慢慢枯萎退下。

希爾維亞本來被紮穿掛在花藤上,這下失去了支撐, 緩緩地倒在地上。

尖刺退出身體,他渾身血液湧出的一瞬間, 大長老念動咒語, 一個銀色的光環輕輕落在他身上,修複了他身上的傷口。

血液停止流淌,但是卻絲毫沒有減少痛苦, 反而加劇了血液的侵蝕反應。

希爾維亞伏在地上, 半點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幾分鐘裏,他就已經渾身被冷汗浸透了, 黑色長發淩亂地鋪著, 掩住了蒼白的臉。

“這樣能有用?”大長老問夏曼。

“放心。”夏曼輕蔑地看著地上痛苦發抖的希爾維亞說,“我們魔王陛下的魔血比什麽都管用。放他這樣呆一晚,明早連喘氣的力氣都不會有。”

“明天我會打開獻祭場。”夏曼低聲對大長老說, “今晚暫時不行,否則, 我立刻就……”

“早點把他丟進去。”大長老仍舊端正站著,淡淡地垂下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夏曼微笑:“當然,大長老閣下,我比您更期待神血落入血池的那一刻。”

夏曼環顧四周,慢慢地轉悠了一圈,確認所有的窗緊閉,又拉上了簾子。

“這裏不會有人來,對嗎?”

“是的。”大長老說,“你大可不必這樣,我已經下了禁製,在這個房間之外的人闖不進來,也什麽都不會聽見。”

“那我就放心了。”夏曼輕輕歪頭一笑,綠色的眼瞳溫柔極了。

他走近希爾維亞,揪著他的頭發將他拽起來,用鐵鏈捆住手腕,向上吊起在壁爐邊的銅環上,逼迫他隻能雙手高懸,跪著靠在壁爐邊。

很難想到,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夏曼會做出這樣暴戾的舉動。

那雙看起來溫柔的眼眸終於克製不住,出現了一絲裂痕,流淌出了陰冷如地獄一般的怨毒和扭曲。

“接下來的事不太體麵,大長老閣下您可以回去休息了。”夏曼輕聲說,語氣像一條毒蛇爬過。

然而大長老一點挪動步子的一絲都沒有。

“我看著。”他淡淡地說。

夏曼微微一笑,他並不在意大長老是否繼續留下來,上前半步,半蹲下來,和希爾維亞視線平齊。

他伸手,掐著希爾維亞的脖子逼迫他抬頭,清除咒念過,麵孔上的偽裝徹底破碎。

那張浸透冷汗的剔透麵龐重新暴露出來,驟然迎上室內的燭火,看得人心裏一跳。

希爾維亞目光有些渙散,這時候卻強行聚攏,看向夏曼的眼睛。

夏曼輕輕笑,湊得更近,指尖撫摸過他濕黑的眼睫。

他動作輕柔,卻沒有半點旖旎的意味。那模樣,就像準備打碎一件精美的瓷器前,最後端詳一陣。

“魔族都是該死的東西。”夏曼輕輕地說。

這話語是叫人意想不到的,連大長老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夏曼繼續說著:“身體永遠先於腦子做出反應,天生追逐美色和迷夢,被低俗的欲望糾纏。”

他掐著希爾維亞脖頸的指尖深深陷進那片細膩的瑩白皮膚,掐得泛起青色。

“就是這幅皮囊勾得我們魔王陛下惦記了幾百年……瘋得什麽都不要了。”

再一次,他提起魔王的語氣戲謔而鄙薄,沒有一點敬意。

希爾維亞被這種掐法弄得快要窒息。

但是他表情非常平靜,除了蒼白麵頰因為窒息而泛紅外,毫無反應,連睫毛都沒有顫抖一下,任由冷汗沿著睫毛尖低落。

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痛苦的不是他,被扼住咽喉的也不是他。

這種平靜的姿態透露出的高貴氣質,進一步刺激到了夏曼。

他鬆手,厭惡的眼神再也不遮掩。

他湊近希爾維亞的耳畔,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說:“聖子殿下……”

“你應該慶幸,你不是一個女人。”

“否則……”他的聲音扭曲得令人想要嘔吐,“你早就應該懷上了魔族的孩子。”

希爾維亞睫毛劇烈地一顫。

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一瞬間眼神鋒銳得像一把在烈火中被淬燒的劍,筆直地刺向夏曼。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夏曼冷笑,“這是魔族的天性,索取無度、貪得無厭。”

“侍奉神的人和魔族有染,生下的肮臟野種算什麽?”

“他還會淌著你們神血家族的高貴血脈嗎?”

“他還配跪在神的腳下祈求庇佑嗎?”

希爾維亞皺著眉。

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他察覺到了夏曼這些話的不正常。

就仿佛靜靜在那裏腐爛了幾百年的落葉堆被揭開一個角,流出黑色腐臭的液體來。

夏曼丟開他,站起身,居高臨下,聲音諷刺。

“我們最高貴純淨的聖子殿下,我們來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