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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裁所裏,地下監獄邊上一間隱蔽的會議室。
克裏斯的臉色沉鬱得快要滴出水。
已經整整一天兩夜了,他們被關在這個鬼地方,聽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放出去。
他嘗試了各種方法,試了各種魔咒,但是都打不破這個由聖裁長親自設下的禁製。
聖裁所本身就有沿襲百年的各種古老禁術,又被聖裁長本身親自加成,他們幾個一年級學生想打破,確實很難。
萊茵和謝伊已經徹底擺爛,坐在房間的一角,不發出任何聲音,擔心觸怒了那個一看就在爆發邊緣的刺蝟克裏斯。
餓倒是餓不死,有魔法在,可以變出些食物和水。
然而克裏斯自從被關在這裏,就一點食物和水也不沾了。
他嘴唇已經起皮,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疲憊到了極點,卻仍然不死心地嘗試著所有他能用的魔法。
魔力耗儘枯竭以後,他幾乎要用指甲去撓門。
萊茵大著膽子安慰他。
“克……克裏斯,你不要急。希爾把我們關在這裏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們出去說不定要壞他什麽事。他肯定不會害我們的對嗎?”
克裏斯沉默,不想和這個蠢貨說話。
希爾維亞當然不會害他們。
可是,他擔心希爾維亞,已經擔心得要死了。
他理解萊茵為什麽會這麽想。正常人不會覺得,一位強大的聖子在聖裁所的保護下,在聖城能出什麽事。
可是,他就是有不祥的預感。
希爾維亞並不是神。
他要是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有把握,怎麽可能會把他們幾個關在這裏?
克裏斯更加難以出口的是,他已經沮喪到了極點。他又一次被自己的弱小擊潰了。
希爾維亞身為聖子,又是從十幾歲就上戰場的聖裁官,他的強大毋庸置疑,是無數次麵臨危險和流血受傷換來的。
他從小長在王城,經歷過最正經的打鬥也隻不過是貴族的持劍搏鬥,麵臨的對手都是一幫孩子般的一年級學生。
而且他確實隻有十八歲。
他比希爾維亞弱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卻是讓他極度不甘心的。
他曾經那麽狂妄地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如今,麵臨危險,他的心上人選擇率先用一頂透明的罩子把他牢牢地罩住,保護起來。
突然,角落裏的謝伊發出咦的一聲。
隻見,角落裏的牆壁突然打開了一個小洞,一個卷毛腦袋探了進來。
“是……是你?”謝伊叫。
古格撓了一把腦袋,看了他們一眼,然後一咬牙鑽了進來。
克裏斯瞬間撲上去,扯開古格,立刻就要往那個洞口裏麵擠。
然而洞口瞬間消失,一股巨大的旋風般的氣流好像突然在房屋的周圍生成。
古格也察覺到不對,回身去查看那處縫隙的情況。
然而下一刻,他們所有人都好像被一個巨大的泡泡憑空包裹起來,不停擠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
下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昏厥之中。
房間外,雪停下了手中的空間搬運魔法。
這種極其高深的魔法所需的魔力也很多,對他也是不小的消耗。他低垂著眼睫休息了兩個呼吸,聽到身側斐爾德開口。
“這下,希爾會徹底放心了。”
雪執著劍偏頭淡淡地看向斐爾德。
“那個叫洛林的還是不同意?”
斐爾德輕嘲:“他能同意嗎?”
雪慢慢地回頭:“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斐爾德扭頭看向他:“你決定好了?這件事一做,就再沒有挽回的可能。”
雪看著他,突然笑了。
笑意在他紫色的眼眸中像一顆寶石崩碎那樣攝人心脾。
“斐爾德。你要是真不讚同,會在來聖城以後,把全身的魔力都給了我?”
斐爾德沉默。
雪的語氣異常傲慢:“我和你們兩個不一樣。”
他抬起手,在遙遠的高空,最高的雲層之上,仿佛有隱約的魔力流與他的抬手相互呼應。
“我從來不奢望他能多看我一眼。”
魔力流越聚越洶湧,黑色的魔紋隱隱在雪蒼白的手腕上流淌。
“我隻希望他允許我跟隨在他身後。”
雲層之上,一柄噩夢般的黑色巨劍驟然成型,像來自地獄的審判,高懸在人群之上。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允許了。”
聖城中,所有白鴿都在一瞬間嘩然驚飛,好像感受到了什麽讓它們極致驚恐的存在,不安地盤旋著。
“那我隻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來。”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