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種情誼他都酸。
雪麵無表情,眉峰微揚有點挑釁,用氣音吐出一個詞:“當然。”
克裏斯瞬間就握緊了雙拳。
雪仍然是淡然的模樣,像吹走一片無足輕重的羽毛。他繞過了克裏斯,跟上希爾維亞。
克裏斯深呼吸兩下,幾乎要氣炸了。
氣到極致,又有點莫名的委屈。他死死睜著眼睛,忍著情緒,迅速跟上。
希爾維亞想著別的事情,心如靜水地沉著往前走,壓根不會想到身後兩人在打一場幼稚的官司。
他在侍從官的指引下,邁步踏進幾十米高的宮門。
門內一片漆黑,走了一陣,侍從官撩起了厚重的幕簾,麵前終於敞開了一個燃燒著輝煌枝形燈的世界。
從上至下,無數垂掛的水晶片折射著光芒,大部分是無色的,少部分是純粹如血的紅。
幾百米長的恢弘主廳裏是一張光滑如鏡麵的黑色長桌,從主廳的門口一直延伸到儘頭。長桌兩側依次有數百個席位,儘頭的最高處則是一隻純黑燙銀的高背椅。
那椅子寬度僅容一人,森嚴繁複的椅背卻細細長長有幾米高,彰顯著主人至高無上的地位。
而更高的是這個主廳的挑高。吊燈的光芒竟然照不到高高的穹頂,在一片輝煌上麵,是不知道還有多高的黑暗。
這讓整個宴會長桌都如同坐落在一片漆黑的虛空中。
在這片奢華與壓抑並存的空間裏,魔王的王座更顯得黑沉沉的。魔界最尊貴的王還沒有現身,沉重的壓力就籠罩了所有人。
客人們的位置是按照身份來的。克裏斯和阿加莎的請柬都是慶典之夜的學生獎勵,自然是排在最末,被安排在長桌的尾端。
令希爾維亞稍微有些驚訝的是,雪也被引到了尾端。
他不信雪本來就應該坐在這裏,他應當是換了位置。
不過,能夠在魔王的宴會上隨意調換位置,更證明了他不簡單的身份。
克裏斯臉陰沉得滴水。
本來,他還有些懷疑,雖然雪說希爾維亞是跟著自己來的,但這隻是他自己的說法。然而現在,看著雪和希爾維亞果真被安排在一起,不多的懷疑也被打散了。
希爾維亞果然是作為雪的伴侶來的。
年輕魔族站在那裏,氣得兩腿僵直,侍從官請了他三次,克裏斯才反應過來,悶悶地入座。
侍從官嚴謹守禮,對這幾個人奇怪的氛圍視若不見。他先請克裏斯坐在最尾端的左邊,又請雪坐在最尾端的右邊,兩人相對。
最後,他竟然安排希爾維亞直接坐在長桌的尾端。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這個位置隔著整個長桌,和魔王遙遙對坐。
這顯然非常不合理。希爾維亞站著,沒有聽從安排。克裏斯則直接站了起來,問侍從官:“為什麽?這裏按道理不應該安排席位。”
侍從官躬身:“大人,確實是這樣的,今天的客人是單數。”
“……”
見鬼的單數,王宮的禮儀怎麽可能這麽草率。
希爾維亞眉頭微微皺起,他站在座位後方,抬頭凝視遠處對麵那扇隱沒在陰暗處的王座。克裏斯還想爭論,他卻已經輕飄飄在那張椅子上坐下了。
他安靜地坐著,近乎一動不動,剔透的骨骼肌膚被光影描摹出一種濃墨重彩的漂亮,在這奢華的晚宴裏,像一幅莊重的油畫。
克裏斯剎那就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