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死(2 / 2)

而魔蛇發狂的瞬間,是看到了恢複成淺金色發色、人類模樣的自己……

希爾維亞腦中靈光一閃而過,突然說:“賽拉弗,你死前,應該見過一個人類。”

果然,魔蛇像受了什麽刺激,瞬間暴躁起來。這次它沒有親自撲咬,而是用毒牙猛然噴出大股毒液,來勢如箭,裹挾著風聲堪堪籠罩了希爾維亞周圍。

它要逼迫希爾維亞離開聖水附近,人會下意識躲開這樣的攻擊。

但是希爾維亞沒有,他仰頭,眼神冷冽地注視著魔蛇,生生受了毒液的攻擊,不為所動。

他知道自己猜對了,魔蛇死前是見過那個人的,那個跟他一樣有著淺金色長發的人類。

甚至更進一步,魔蛇死後仍對這個人類執著不忘,他的死很可能也和這個人類有關。

希爾維亞低頭,毒液造成的傷好像根本觸動不了他,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血肉被腐蝕,濃稠發腥的血從傷口湧出來。

蛇毒在血管裏如同呼嘯而過的狂風,頃刻流淌過全身,又被清涼的聖水迅速消融,狂風剎那止息。

他撐著自己在這劇痛下站直了,臉色蒼白,濕透的淡金色長發絲絲縷縷地沾在臉頰上。

這算是很狼狽了,但是他神容竟然是輕蔑而高貴的,琥珀色的眼眸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

他繼續刺激麵前的大家夥:“賽拉弗,你想報複誰?”

他聲音越發低沉:“是誰害死了你?我讓你想起了誰?”

蛇頭重新騰空立起,蛇口張開至最大,狂暴地撲擊過來。快速的移動下,氣流經過那猙獰的喉口,發出尖銳的嘯聲。

希爾維亞看著重新暴躁起來的蛇,存心把這條大東西刺激到發瘋:“可惜……你殺不掉他。你不僅殺不掉他,最後自己還死得那樣卑賤!”

他輕緩地說,像念誦什麽魔咒:“賽拉弗……你怕不怕?你恨不恨?”

蛇眼裏翻湧著猙獰痛苦,這個人類說的話,做的事,讓它殘缺的大腦一陣一陣地劇痛。

它大幅度地扭著身子,卷起長尾又甩下,大廳的牆壁地麵轟然破碎,石塊滾動,灰塵彌漫,極大地影響了視線。

魔蛇卷起石塊,要砸死這個給它帶來痛苦的人。石塊冰雹一般在地下室落下,希爾維亞盯著碩大滾動的蛇身,艱難地閃躲。

突然,蛇巨大的身體停滯了一瞬間,隨即像觸了烙鐵的蚯蚓,瘋狂沒有章法地彈動起來。滋滋啪啪的可怕聲音響起在空中。

巨蛇彈起的身體上,腹部出現了巨大的空洞,那空洞還在迅速擴散蔓延,血肉快速融化,消弭無形。

它在狂躁中,終於沾到了從希爾維亞腳下慢慢淌過去的水跡。

希爾維亞站定,支撐著就是不肯軟倒。他微喘著仰頭,一直盯著巨蛇無濟於事的掙紮,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完全融化,連一縷煙都沒有留下。

在魔蛇徹底消失的瞬間,希爾維亞感覺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撐住了隨時就會倒在地上的他。他不用回身就知道是誰。果然,斐爾德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希爾,你殺掉它的樣子真好看。”他笑著說。

希爾維亞覺得斐爾德實在是變態極了。他直接對著斐爾德發號施令:“處理一下聖水。”

他很累,不想和他糾纏。這個混蛋身為監考官,根本不乾活。

斐爾德也不生氣,他出現的瞬間就用魔法蒸乾了希爾維亞身上的聖水,現在又乖乖地把地上的聖水蒸乾了。做這些的時候,他就任由昏迷的克裏斯被刀串在鐵椅上,像個即將上燒烤架的生蠔。

與此同時,希爾維亞走到一處地方,撿起了一片淡綠色的蛇鱗。

這是他最初投擲匕首打掉的鱗片。

他又拿出了另外一片鱗片,是他在魔藥教室撿到的,那天襲擊他的蛇的鱗片。

兩片鱗片除了大小不相同,從色澤到形狀到手感,一模一樣。

希爾維亞沉思了一會,斐爾德閒不住地過來看他在看什麽,隻看了一眼,就說:“你怎麽還有賽拉弗不完全形態的鱗片?是那天在魔藥倉庫嗎?”

希爾維亞向他確認道:“你說這兩片鱗片都是魔蛇領主賽拉弗的?”

斐爾德懶懶地說:“不錯,是那個蠢貨身上的東西。”

“那為什麽會有大小的區別呢?”希爾維亞問。

“賽拉弗早就死了,現在無論是什麽樣的魔蛇,都是他不完全的殘魂。”斐爾德說,“殘魂的強弱跟召喚者的力量直接相關。召喚者太弱了,召喚出的殘魂就會小一點。”

斐爾德想了想,意有所指地補充:“像賽拉弗這樣的殘魂,能夠召喚他借用他力量的,一定是跟他直接相關的魔族。”

希爾維亞挑眉:“你是監考官,魔蛇按道理可以算你召喚的,你也和他直接相關?”

“希爾……”斐爾德歪頭一笑,“我是例外。我隻是太強了,我召喚它,它敢不出現?”

他上前撫摸著希爾維亞晨曦般的淺金色長發,眼裏又透露出迷醉的神色:“希爾,我這次召喚的是殘魂的本體,你殺了它,魔蛇的禁術就失效了。那些陰溝裏的老鼠再也沒法召喚魔蛇傷害你,我也放心一些了。”

希爾維亞默默地琢磨了一會,然後不再問了。他轉而走到了克裏斯麵前。

渾身慘烈的克裏斯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他的衣服被魔蛇撕開了,赤裸而鮮血橫流的胸膛上,心臟微弱地起伏著。

希爾維亞還想走近,就被斐爾德拖著腰攬住了。這個惡劣的家夥甚至捂住了希爾維亞的眼睛。

他壓低聲音,語氣裏全是酸意:“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你就想這個樣子給他看?他又死不了。”男人撫摸著他的側臉,陰鬱地說。

希爾維亞於是站定,就這麽淡淡看著斐爾德。

他當然不能讓克裏斯見到他的本來麵目,必須要先用魔血重新魔化,然後才能喚醒克裏斯。

可是他很煩斐爾德這種吊著他的態度。所以他就這麽僵持著。

看誰先忍不住。

斐爾德的眼神變得幽深,他有點生氣,像一隻被主人氣到的、磨著指甲的大貓。他突然抬手,用指甲劃破了自己的頸側。

新鮮的魔血頃刻就湧了出來。

這個魔族男人湊過來,俯身,親昵地把肩胛湊近了希爾維亞的唇。讓希爾維亞的吐息曖昧地拂在自己的頸側。

他就這麽享受了一會兒,頸側魔血的腥味絲絲縷縷浮動纏繞著懷裏的那個人。

“想要?”斐爾德輕笑著,像個專門勾引別人的魅魔,“自己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