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風(1 / 2)

爭風

希爾維亞看著麵前這個魔族,看了好一會。

斐爾德微笑著站在那裏,側頸淅淅瀝瀝流著血,提醒他:“克裏斯還等著我們救呢,希爾。”

希爾維亞沒有動,他沒有抗拒這個魔族之前的過分舉動,並不意味著他會主動縱容斐爾德更進一步。

他冷淡地說:“那是你師弟。”

斐爾德漫不經心:“才滿十八歲的小孩子,生命力旺盛得很,死不了。”

希爾維亞驟然抬頭,眸間驚詫的光芒一閃而過,他重新垂下了眸子,背過身低下了頭。

魔族的生命漫長,幼年期也更長,即使看起來是少年,可能都已經好幾十歲了。

因此,他是萬萬沒想到,克裏斯比他還小兩歲。

克裏斯剛才護著他、被蛇牙紮穿肩膀的一幕在腦中閃過,那噴濺而出的鮮血讓他沉默。

魔族的鮮血本不應觸動他。還身為人類的時候,他手上沾滿了那些闖入人界的魔族鮮血。

可是這次的情況是從來沒有過的,他沾上的是個下意識保護他的少年的血。

漠然的僵持被打破了,希爾維亞湊過來,冰涼的指尖揪住了斐爾德的襯衫。

斐爾德低頭看著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青年垂著眼睫貼近自己,微微仰頭,淺金色的長發因為這個動作輕輕在他肩頭滑動,像湖水的波瀾。

他因為接下來的事情而期待萬分,即使這是他刻意營造的假象。

他感覺到青年的吐息靠近,微涼的嘴唇貼在他頸側,伏在傷口上,吮吸著新鮮的血液。

魔化瞬間開始,漆黑重新玷汙了那一頭純淨的長發。懷裏的人因為魔血的侵蝕在發抖,貼在他頸側的吐息痛苦而綿長。

他覺得自己壓製了快兩百年的激烈情緒都因為這要命的觸覺在蘇醒,像春天化凍的溪水,從封凍麻木處慢慢淌出來,彙成河流。

斐爾德的眼神一瞬間有點瘋,他摁住了懷裏這個人,低頭從他的額頭,一路親吻到鼻尖。

他吻得很沉迷很慢,在他終於結束親吻的時候,希爾維亞推開了他,站了起來。

他渾身還有點沒勁,但是疼痛和顫抖已經平息。

然後他的目光就定住了,詫異地看向了鐵椅上的年輕魔族。

克裏斯竟然已經醒了,正在用一種震驚和複雜的眼神看著他和斐爾德。

從早晨斐爾德和希爾維亞一起出現,到現在兩人的狀態,都毫無疑問說明了一件事,希爾維亞的後台就是斐爾德。

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後台關係,竟然……竟然真的是情人。說不定,斐爾德就是那個把希爾維亞轉換成半血的魔族。

克裏斯一瞬間覺得自己剛才對希爾維亞的欣賞特別荒謬,覺得自己像被打了一巴掌。

而希爾維亞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出誤會又是斐爾德的傑作,這個惡趣味的魔族故意卡著時間喚醒了克裏斯,剛剛好沒暴露希爾維亞的本來麵貌,又叫無關人等圍觀了他們看起來曖昧的行為。

這是什麽變態的展示欲,再發展是不是就成了暴露癖?希爾維亞皺眉,他極度討厭別人利用他做一些超出控製的事。

但是現在他在弱勢地位,沒太多話語權,斐爾德做的這件事在他看來又非常可笑,他於是立刻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到了克裏斯麵前。

被紮成刺蝟的克裏斯坐在鐵椅上,看他的目光還是很複雜。

希爾維亞無視了這目光。他轉頭剛想讓斐爾德繼續過來治療,就聽見克裏斯說:“不用了。”

年輕的魔族盯著他,然後緩緩撐著自己緩緩站起來,以一種非常野蠻的方式,讓那幾根刀刃從身體裏退了出來。

刀刃摩擦血肉骨頭的聲音叫人牙酸。

他眼睛裏的震驚和複雜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冷漠,仿佛連剛才並肩作戰的淺薄交情都沒有了。

希爾維亞看在眼裏,沒有什麽表示。

他自己是早熟的類型,魔族卻是晚熟。在他知道了克裏斯居然才十八歲以後,看克裏斯就像在看一個孩子。

孩子的喜怒心思,有什麽好猜?猜也猜不到。更何況克裏斯對他的態度一直很反複和別扭。

克裏斯語氣冷淡:“我們的考核通過了嗎?”

希爾維亞想了想,雖然監考官斐爾德先生還沒發話,但他覺得,這成績很難算不通過,他把魔蛇領主直接弄得灰都不剩了。

於是他點點頭,對克裏斯說:“嗯。”

克裏斯皺著眉,凝視了他幾秒:“你自己怎麽做到的?”

希爾維亞頓了一瞬:“我不想說。”

克裏斯嗤笑了一聲,看了看優雅站在旁邊的斐爾德。經過對付紙蛇的戰鬥,他非常確認,希爾維亞有些手段,但是他到底沒有魔力。

他一個人,對付不了魔蛇。

克裏斯對希爾維亞說:“你讓他幫了你。”

希爾維亞沒說話,默認了。

用聖水這種事,當然不能告訴克裏斯。但是他又沒法在這麽短的時間編造一個合理的謊言,拿斐爾德做掩護,是目前糊弄克裏斯的最優解了。

克裏斯冷笑著。

他衣服被魔蛇弄壞了,於是他乾脆把整個上衣都扯掉了,隻剩黑色皮褲包裹著身體,箍住充滿力量感的細瘦腰肢。

冷白色肌膚上淌著鮮紅的血,清晰優美的肌肉上爬著猙獰的傷,混合出一股年輕逼人又桀驁不馴的氣勢。

他就這樣和襯衫長褲整齊優雅的斐爾德隱隱對峙。雖然狼狽,卻不落下風。

年輕的魔族抬起高傲的頭顱,看著斐爾德。他和這位早早登上高位的師兄基本沒什麽交集,也就沒什麽情誼。魔族最是薄情隨性,如果惹大領主不高興,這位大人半點都不會顧及所謂師兄弟的關係。

但他還是頂撞道:“那麽,這個考核結果,我不接受。”

他一詞一頓補充道:“我,不,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