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鴻門宴(2 / 2)

“你會易容術?”齊方岑抬眼看向伊華然,神情中有掩藏不住的期待與緊張。

伊華然見狀心裏一緊,這人不會僅因為他會易容術,便拆穿了他的身份吧?

“世子為何這般看我?”

齊方岑伸手去抓伊華然的手,卻被他躲了過去。

“世子莫不是好男色?”伊華然挪著凳子往後躲了躲,儘量拉開與他的距離,“我可不喜歡男人,世子還是斷了那個念想吧。”

“你是男子?”齊方岑懷疑地看向他的胸口。

伊華然站起身轉了一圈,道:“我不是男子,還能是女子不成?世子,我方才說的是男扮女裝,你沒聽見嗎?”

齊方岑命令道:“你把衣服脫了。”

伊華然聽得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道:“世子可是皇室出身,怎能說出如此荒唐的話來。”

齊方岑定定地看著他,“若你真的是男子,脫個衣服什麽好怕的?”

“既然如此,那世子為何不脫衣服?”

齊方岑的臉色變了變,隨即說道:“我脫,你也脫。”

伊華然聞言有些傻眼,又往後退了一步,身子碰到了牆上,“世子,你不會真是有龍陽之好吧?”

伊華然的動作,讓齊方岑對他的身份又確信了幾分,道:“我是與不是,你不是最清楚嗎?”

“我清楚?我怎麽可能清楚!”伊華然心裏有些發慌,卻裝作憤怒道:“世子,就算你身份尊貴,也不能如此汙人清白。若是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麽娶妻生子。”

齊方岑推著輪椅靠近伊華然,委屈道:“你一走就是兩年,可知我心裏有多想你。”

“打住!”伊華然退無可退,轉頭看了看窗子,正想要跳窗逃跑,卻被齊方岑一把抱住。

伊華然下意識地動手,用力掰扯他的大拇指,他吃痛鬆了力道,隨即一個矮身,穿過他的腋下,將他的手扭到身後。

伊華然惱道:“世子,我不好男色,你最好恪守規矩,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齊方岑以為他是伊華然,對他並沒有防備,所以才讓他輕易得了手,如今他鬆了手,齊方岑欺身上前,想要查看個究竟,於是兩人便這狹小的空間內打了起來。

打著打著兩人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這下換成伊華然定定地盯著齊方岑,道:“傳聞平陽王世子不良於行,如今卻能與我交手數十回合,看來這傳聞不實。”

齊方岑看著伊華然,心中無比失落,方才兩人交手,難免有身體接觸,他的胸是平的,身高也高了些,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鬆手。”齊方岑的眼神冷淡了許多。

伊華然一愣,隨即說道:“世子先鬆手。”

兩人相繼鬆了手,伊華然急忙起身,拉開了與他的距離,道:“世子當真是龍陽之好?”

“不是。”齊方岑重新坐回輪椅。

伊華然佯裝不解道:“那世子方才為何要我脫衣服?”

“認錯了人。”沒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人,齊方岑心裏有些煩躁。

“啥?”伊華然臉上先是困惑,又好似想明白了什麽,道:“世子以為我是女扮男裝,所以逼我脫衣服?”

齊方岑眉頭微蹙,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不是,世子,你竟想讓個女子在你麵前脫衣服,你……”

見伊華然一副看變態的眼神,齊方岑的臉色頓時黑了幾分,道:“我在找人,我們已有過肌膚之親。”

“早說啊。”伊華然說著解開了腰帶,露出了平坦的胸膛,道:“世子可看清楚了,我是男子,貨真價實的男子。”

齊方岑僅是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道:“抱歉。”

伊華然心裏長出一口氣,重新衣服穿好,道:“世子要尋的是誰?我可是聽聞世子與世子妃的感情十分好,難道這也是假的?世子其實另有心愛之人?”

“就好似你不願暴露身份一樣,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得好,免得惹來殺身之禍。”齊方岑話中是赤/裸/裸的威脅。

伊華然撇撇嘴,重新坐了回去,道:“世子放心,我不在廟堂,你是否不良於行,心愛之人是誰,都與我無關。若非此間事,我朋友被牽涉其中,我不會插手。”

齊方岑定定地看著他,道:“你既不在廟堂,又為何會認得我?”

“我老家在遼東,曾有幸目睹過世子真容。”

忽悠人的話伊華然張口就來,反正齊方岑在遼東掌兵兩年,老百姓見過他不足為奇,他也沒地兒查去。

齊方岑並不相信他說的,卻不妨礙與他達成合作,“你是如何知曉清風寨欲劫掠軍餉一事?”

“猜的。”伊華然拿起餅皮,卷了些肉絲和蔥絲,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說道:“清風寨在平遠以南,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為禦龍山易守難攻。他們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們就算再囂張,也從未越過平遠這條線。可幾日前,他們卻突然出現在南山境內,隨後又進了臨縣,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齊方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怎知他們此行是為軍餉?”

“雖然南山和臨縣老百姓的日子還不錯,我卻想不出有什麽值得他們冒如此大的風險。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聽說押運軍餉的隊伍將會路過臨縣以及萬平,便有了這樣的猜測。”

伊華然又卷了一個餅子,客氣地朝齊方岑遞了過去,道:“世子要不要嘗嘗,這菜的味道還不錯。”

齊方岑看著伊華然的手微微蹙起眉頭。伊華然見狀便要收回手,反正他也隻是口頭上客氣客氣,誰知齊方岑竟伸手接了過去。伊華然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吃進嘴裏,忍不住咂巴了咂巴嘴,隨後又給自己卷了一個,心滿意足地塞進嘴裏。

“味道還可以,就是蔥的味道衝了些。”

“用小香蔥吃起來味道最好,隻可惜小香蔥比普通大蔥要貴得多,除非是那種大酒樓,一般都用這種普通大蔥。”伊華然指了指旁邊的辣子雞,道:“這雞做的不行,肉又老又柴,吃起來塞牙不說,還咬不動。”

齊方岑看看旁邊紋絲未動的魚,道:“你不愛吃魚?”

伊華然剛想說‘不愛挑魚刺’,突然意識到對麵坐的是齊方岑,到嘴邊的話又被生生吞了回去,道:“也不是不愛吃魚,就是不愛吃這麽做的魚,總覺得寡淡無味。他若是紅燒或者麻辣,我保證這條魚一點都剩不下。”

齊方岑點點頭,又將話題拉回正軌,道:“我與火鳳凰出現在同一家客棧,你就沒懷疑過我們是一夥的?”

“自然懷疑過。”見他神情自然,伊華然鬆了口氣,道:“後來我偷聽到他們要抓你回山,便打消了懷疑。那火鳳凰就算再膽大包天,也沒膽子擄走皇親國戚當男寵,所以我就想方設法提醒世子。隻是沒想到世子竟這般雷厲風行,今日便動了手。”

“你還知道些什麽?”

伊華然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看過去,道:“我已經回答世子這麽多問題了,世子是否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齊方岑與他對視,道:“你想問什麽?”

伊華然徑直問道:“世子此番來臨縣的是否也與這次運來的軍餉有關?”

“最初並無多大關係,現在看來關係很大。”

齊方岑這話與旁人來說,跟沒說一樣,可伊華然卻聽出了話外音。他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試探道:“我聽聞平遠衛最近鬨騰得厲害,據說許多兵士已有三年未拿過軍餉。世子來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齊方岑並未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猜測著這人的身份。

“這軍餉朝廷是年年發,可底下的士兵卻沒有軍餉拿,那這些錢都去哪兒了?”伊華然頓了頓,繼續試探道:“清風寨的人怎麽有膽子越過平遠,怕不是這場劫掠的幕後指使者就是平遠衛都指揮史吧。”

齊方岑淡淡地開口,道:“你就不怕知道得太多,惹來殺身之禍?”

“相較於我,世子的處境才更加危險吧。這裏可是平遠衛的地界,他的手中握有三萬大軍,世子身邊這麽點侍衛,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如此看來,皇帝派世子來,怕是不懷好意啊。”伊華然意味深長地笑笑。

齊方岑看向伊華然的眼神充滿探究,這人太聰明,僅憑三言兩語,就能得出接近於正確答案的結論,實在是個危險人物。

伊華然清楚齊方岑在想什麽,道:“世子不必這般看我,我就是個閒雲野鶴,深陷其中,也隻是為了幫朋友,至於你們之間的爭鬥,我當真沒什麽興趣。”

齊方岑轉移話題道:“據你推斷他們會在何處動手?”

“萬平。”伊華然想也未想便答道。

“為何是萬平?”

“萬平與平遠交界,清風寨的人搶完之後,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東西運走。”

“你也說萬平與平遠交界,正常來說平遠衛的人會前往接應,若不去,還因此丟了軍餉,很容易引起懷疑。”

“懷疑歸懷疑,有證據嗎?更何況貪汙軍餉的事已經鬨得沸沸揚揚,姓餘的豈會不知朝廷會派人過來調查,怕是世子一出京都就被人盯上了。”伊華然喝口茶,潤了潤喉嚨,接著說道:“俗話說得好,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實在沒了轉圜的餘地,他直接帶人上禦龍山,占地為王,誰能把他怎麽樣?”

齊方岑沉默了下來,心裏對伊華然越發忌憚,卻也多了幾分欣賞,若是能將他拉到自己麾下,那絕對是一大助力。若不能……

“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應對?”

“當然是從內部瓦解了。”伊華然自然清楚齊方岑心裏在想什麽,等這件事處理完,怕是又要拎包袱跑路了。

“如何從內部瓦解?”

“清風寨。若我之前的推論都成立,那清風寨便是此次計劃的重中之重,是餘衍林的依仗,隻要我們瓦解了清風寨,接近到餘衍林,就有辦法把他除掉,那危機便不攻自破。”

“所以你打算易容成火鳳凰的模樣,打入清風寨?”

“沒錯。”

齊方岑好奇地看著他,道:“你就這麽有把握能取信清風寨的人?”

“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自信。”伊華然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道:“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該乾活了,世子請回吧。”

齊方岑看看自己麵前乾乾淨淨地盤子,有些無語,也未多話,徑直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