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福來客棧(2 / 2)

“十一。”房內傳來女聲,少年的身子一顫,含笑的眼中閃過冷意,直起身子進了客房。

房中的榻上側躺著個女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精致,雖比不上伊華然的女子裝扮時的美貌,卻也是百裏挑一的美人,隻是眉眼間隱隱有股戾氣,破壞了這份美。

少年走到榻前,雙膝一彎跪了下來,將女子的雙腿抱入懷中,輕輕地捶打著。一雙含情的桃花眼期期艾艾地看著女子,委委屈屈地說道:“那李強可是又給主子尋了新歡?”

火鳳凰懶洋洋地看著他,抬腳勾住少年的下巴,道:“十一,可是我最近太寵你,給了你膽子,讓你以為可以過問我的事?”

少年仰著頭,露出修長白皙的頸子,眼淚汪汪地說道:“奴不敢,奴隻是太愛主人,怕主人不要奴。”

火鳳凰用腳扯開少年的衣領,露出精致的鎖骨,胸前青青紫紫的痕跡,讓她眼神一暗,“那就取悅我。”

“是。”少年含淚的眼睛亮了起來,伸手捧住那隻腳,虔誠地吻了上去……

晌午時分,伊華然出了客房,在前廳要了飯菜,一邊吃一邊聽著旁桌的對話,說的正是廟會上發生的事,其中就有他在荷包上撒毒藥,抓小偷的事。

“王八被抓了?不對吧,我今兒早上還見他們兄弟倆了。”

“昨兒我親眼看著他們被送進了衙門,這還有假。”

“若是你沒看錯,那就是衙門當時就把人放了。”

“難不成他們幾個衙門裏有人?”

“什麽有人,他們就是給衙門辦事的。”

“你小聲點,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被衙門的人聽到,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伊華然聽得正起勁,兩人突然住了嘴,後院的門被推開,他抬頭看了過去,是方才那個漂亮少年,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服,頭發高高束起,頗有幾分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形象,與隻穿著白色中衣楚楚可憐的模樣截然相反。

這樣的反差讓伊華然一愣,視線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了點,那少年有所察覺,解下腰間的鞭子,就朝伊華然抽了過去。伊華然眉頭微蹙,往後躲了躲,鞭子抽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少年眉眼間儘是煞氣,道:“再多看一眼,小爺要了你這對招子。”

伊華然不想惹事,隨即移開了視線,專心吃著麵前的飯菜。

“慫貨!”少年得意地轉身走到旁邊的桌子前坐下。

伊華然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價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明知不好惹,店小二卻不得不上前招待,臉上堆起諂媚的笑,道:“這位小公子想吃點什麽?”

少年將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揚聲說道:“好酒好菜給小爺儘管上。”

店小二一看銀子,眼中的笑頓時真切了幾分,將銀子拿在手中,道:“公子您稍待,好酒好菜馬上來。”

伊華然瞥了一眼,對這少年多了幾分好奇,心裏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難不成這孩子也有人格分裂?

正在思考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抬眼看過去,正是於海和齊方岑。那少年也注意到了門口進來的兩人,那雙桃花眼中有煞氣一閃而過。

伊華然見狀不由挑了挑眉,看來這火鳳凰當真改了主意,將目標換成了齊方岑,這少年唯恐齊方岑取代自己的位置,對他心生嫉恨。

於海走到櫃台前,跟掌櫃要了些飯菜,讓他們送到房間,便推著齊方岑往後院走。

“是瘸子就在家好生待著,何必出來丟人現眼。”

紅衣少年這話明顯是衝著齊方岑去的,於海頓時皺緊了眉頭,道:“是狗就好生在家看著,何必出來汪汪叫,招人嫌。”

“你說誰呢?”少年猛地站了起來,怒視著於海。

“誰應說誰。”於海毫不相讓,上前與少年對峙,道:“打扮得人模狗樣,怎麽一張嘴就是一股大糞味,這是人吃飯的地方,你趕緊回你的茅坑吧,說不定還有新鮮的。”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少年被氣得漲紅了臉。

伊華然聽於海這麽說,頓時覺得麵前的飯菜不香了,好在他已經吃了個七分飽。

“呦,這是狗急了,這是要準備跳牆了嗎?”

少年說不過於海,再次抽出了他的鞭子,道:“我要殺了你!”

於海將齊方岑推到一邊,也拉開了架勢,道:“來,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巧,齊方岑的輪椅就停在伊華然身邊,他甚至能聽到齊方岑清淺的呼吸。伊華然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個於海真的是……

察覺到齊方岑的目光,伊華然抬眼看過去,“公子不勸勸?”

齊方岑打量著伊華然,微微笑了笑,道:“為何要勸?”

伊華然靠近齊方岑,低聲說道:“那紅衣小公子可是個火爆脾氣,方才我不過是多看了兩眼,他就掄起鞭子給了我一下,敢這麽做的人,身後定有依仗。況且,你這侍從手上並無武器,容易吃虧。”

伊華然靠近的瞬間,齊方岑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這香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裏聞到過,隻是這張臉他分明沒見過。

“巧了,我那侍從的脾性也不好。”

伊華然沒想到齊方岑會這麽說,訕訕地說道:“公子對侍從還真是放縱。”

齊方岑笑笑,道:“說了半晌,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張,叫張大水。公子的名諱能否告知?”

“我姓祁,單名一個玉。”

伊華然佯裝一副驚訝的模樣,小心問道:“齊是哪個字?”

齊方岑用手在桌子上寫了個‘祁’字。

伊華然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是國姓,嚇了我一跳。”

齊方岑笑了笑,道:“公子可是本地人?”

“公子可見過本地人住客棧?”

伊華然實在不明白他都這身打扮了,齊方岑為何還對他感興趣,模樣普通,衣著普通,就連吃的飯菜也是,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到底是哪一點讓他產生了懷疑?

“那公子是哪裏人?家中做什麽營生?”

查戶口呢,問這麽清楚。“我是北方來的,來做點小生意。”

伊華然瞥了一眼打起來的於海和少年,順勢起身說道:“我吃完了,先走了,告辭。”

齊方岑看著伊華然走向後院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

掌櫃和店小二上前規勸,道:“兩位小公子息怒,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於海。”齊方岑淡淡地叫了一聲。

於海聞言往後退了一步,與少年拉開距離,轉身來到齊方岑身邊,道:“主子有何吩咐?”

“回去。”

“是。”於海看向少年,道:“哼,今日算你走運,改日再讓我遇見你,絕不饒你!”

“有本事別走,今天誰走,誰就是慫包!”

“公子。”於海看向齊方岑。

“瘋狗而已,無需理會。”

於海一怔,隨即說道:“沒錯,瘋狗而已,若奴才和他一樣,豈非也成了瘋狗。公子,我們走,不跟瘋狗一般見識。”

“你們!”

少年氣急,揚起鞭子就朝齊方岑抽了過去,被齊方岑一把抓住了鞭子,隨即一用力,將鞭子奪了過去。

齊方岑眼神變冷,“若不想死,就趕緊滾!”

上位者的氣勢如潮水般壓迫而來,少年神情一滯,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齊方岑將鞭子扔在地上,輕輕拍了拍輪椅,於海會意,推著走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得意一笑,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少年氣得臉色漲紅,撿起地上的鞭子,跑出了客棧。

齊方岑剛走進後院,就見伊華然在跟一個白衣少年說話,待看清少年的臉時,不由神情一怔,隨即皺緊了眉頭。

於海看看那個少年,又看看身後,驚訝道:“竟然是雙生子!”

伊華然剛走進後院,就看到了走過來的白衣少年,神情也是一怔,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們雖然長得像,可性情完全不同,一個如火,一個似水,打眼一看就能分辨得出。

伊華然本沒打算多管閒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誰知那少年卻叫住了他,“公子。”

伊華然頓住腳步,轉頭看過去,道:“小公子在叫我嗎?”

白衣少年含笑地看著他,道:“敢問公子是否見過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見過,方才他還給了我一鞭子,現在在前堂正與人打架。”

白衣少年微微蹙眉,又笑著說道:“多謝公子。”

伊華然轉頭看去,正巧與齊方岑的目光對視,隨即笑了笑,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