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陰差陽錯(1 / 2)

第053章 陰差陽錯

聽完伊新的話, 柳如珺心中震驚萬分,腦海中隻回響著那句‘一介男兒身’,若他說的是真的, 隻要查看屍體,就能知道那不是伊華然, 百花山上發生的事就很有可能瞞不住。暗殺皇子,那可是抄家滅族的死罪,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

柳如珺猛地回過神來, 伊新如今這般做派,是以為他們已經發現伊華然是男兒身,這才慌著過來平息此事。猶如電光火石班, 柳如珺想通了此事,‘砰’的一聲,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伊侍郎,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如此荒唐之事, 你竟這般輕描淡寫?”

伊新被嚇了一跳, 急忙說道:“王妃息怒,此事實在不宜宣揚,有礙我們兩家的顏麵。”

“伊新啊伊新,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顏麵?”柳如珺越想越氣, 道:“當初我和王爺親自登門,與你們商量冥婚一事,你們不願, 我們也不會強逼,可你們是怎麽做的?不想扔掉與平陽王府的關係, 還想另攀高枝,便想出了這麽一出替嫁的戲碼,竟然……竟然還用你的嫡子替嫁,你這是將我們平陽王府當成傻子戲耍!”

伊新‘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王妃息怒,下官也是一時糊塗,聽了她們母女的蠱惑,這才乾出如此蠢事。王妃就可憐下官接連喪子,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然,王妃想要什麽,隻管開口,下官定竭儘全力,滿足王妃。”

柳如珺隻覺得氣血上湧,腦袋一陣陣發蒙,隻是齊恒和齊方岑都不在王府,她不能倒下,必須穩住局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道:“梅香,準備筆墨紙硯。”

梅香方才從震驚中醒過神來,急忙按照柳如珺的吩咐,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柳如珺重新看向伊新,道:“你將此事一五一十寫下來。”

伊新理虧,雖心有不願,卻還是起身來到桌案前,剛要落筆,就聽柳如珺說道:“伊侍郎還是莫要避重就輕,將責任推到死人身上。”

伊新心裏一緊,奈何人家手裏握著他的把柄,隻能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寫了下來。

“簽字畫押。”

伊新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拿出印章蓋了上去。梅香拿著印泥上前,伊新眉頭微蹙,用手指蘸了蘸,又按上了指印。

梅香見狀將寫好的字據拿了起來,呈給柳如珺觀看。柳如珺仔細看著,心中越發氣悶,將字據放到桌上,冷眼看向伊新,道:“你打算如何補償?”

伊新斟酌片刻,道:“下官膝下還有個庶女,今年十三……”

“伊侍郎真是好大的臉!”柳如珺打斷他的話,怒不可遏地看著他,“竟還敢打我平陽王府世子妃的主意。”

伊新聞言急忙解釋道:“王妃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送來給世子做妾,或者不給名分也行,讓她過來侍候世子,為伊家恕罪。”

“你們伊家的子女,我們平陽王府可不敢用。”柳如珺語氣中的譏諷絲毫不做掩飾。

“伊家在京都有幾間鋪子,王妃若不嫌棄,下官便雙手奉上。”伊新在一點一點試探著柳如珺的底線。

“兩百萬兩。”柳如珺冷冷地開了口,道:“若伊侍郎能拿出兩百萬兩,我便做主將此事揭過,否則即便鬨到人儘皆知,我也要討個公道!”

“兩百萬兩?”伊新皺緊眉頭,道:“王妃,下官雖官拜侍郎,每年的俸祿卻有限,哪能拿的出這麽多銀子。”

“伊侍郎沒有,王家有。”都是老熟人,誰不了解誰。

伊新臉色一僵,道:“王妃有所不知,前段時間王家剛給下官兩百萬兩填補虧空,短時間內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銀子。”

“短時間內拿不出沒關係,伊侍郎隻需打個借據便可,期限三個月,三個月足夠伊侍郎來往王家一趟。”

王家確實能拿出兩百萬兩,可伊新不舍得,在他眼裏王家的錢就是他的錢,“王妃……”

“若伊侍郎覺得兩百萬兩太多,也可以不給。”柳如珺拿起桌上晾乾的字據,起身道:“那咱們就到聖駕麵前說道說道。”

見柳如珺抬腳就要往外走,伊新不得不出聲阻止,道:“王妃,下官答應。”

柳如珺頓住腳步,轉頭看向伊新,道:“伊侍郎切莫勉強。”

“不勉強。”伊新心中在滴血,臉上卻一副愧悔的模樣,道:“此事本就是我們伊家理虧,王妃無論提什麽要求,都是應該的。”

經歷接連的欺騙,柳如珺對伊家人已是萬分厭惡,之所以還在這兒跟他糾纏,就是不能將這件事傳出去,道:“那就請吧。”

伊新再次走到桌案前,提筆寫下了借據,隨後又簽字畫押。

見柳如珺將字據收好,伊新出聲說道:“王妃既已把字據收下,那這件事便到此為止,還請王妃信守承諾。”

柳如珺冷聲說道:“你放心,隻要三個月後,伊侍郎悉數交了銀子,這件事就當從未發生過。”

“那下官告退。”

“伊侍郎不去瞧瞧你那嫡子?”柳如珺譏誚地看著他。

“不必了。”伊新對伊華然本就沒什麽感情,又因為他搭進去兩百萬兩,心中憤恨至極,哪還會去看,提醒道:“不過未免意外,王妃還是今早發喪為好。”

柳如珺譏諷地看著他,“伊侍郎還真是個好父親!”

伊新被說的臉上一熱,躬身退出了正廳。

柳如珺見他離開,身子一個踉蹌,坐倒在了椅子上。

梅香關切道:“王妃,您沒事吧?”

“快命人去宮門口守著,王爺一旦出宮,即刻讓他回府!”

“是,奴婢這就去。”梅香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快步走了出去。

柳如珺又命心腹之人守著靈堂,任何人不得靠近棺槨,否則便以冒犯主子屍身為由,亂棍打死。

伊新剛從王府出來,伊忠便衝上前,急聲說道:“大人不好了,侍郎府走水了!”

“走水?”伊新聽得一愣,隨即說道:“青天白日的怎會走水?”

伊忠如實說道:“柳姨娘讓人傳信過來,說是夫人故意縱火。”

“王婉舒?”伊新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道:“她現在何處?”

“趁亂跑了。”

伊新大怒,一腳踹在伊忠腿上,道:“沒用的廢物,怎能讓她跑了。”

王婉舒就算死了都沒關係,就是不能跑了,他還得需要王家給他出銀子,萬一王婉舒從中作梗,那他豈不完了。

伊忠很冤,卻不能多說什麽,隻能自認倒黴,“大人息怒,奴才知錯。”

伊新的臉色變了又變,拉著伊忠走向一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伊忠聽得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奴才明白。”

伊新威脅道:“若不能完成任務,你該知道有什麽下場。”

伊忠心裏一緊,急忙說道:“老爺放心,奴才定不負所望!”

伊新沒在耽擱,坐上馬車就回了侍郎府。當馬車拐進侍郎府所在的街道,他便聞到一陣嗆人的味道,掀開車簾往外看,濃煙已經散到了街道上。

柳慧母子三人,已跑出侍郎府,正站在門口焦急地等著,見伊新的馬車駛了過來,便哭著撲了過去,扯著嗓子嚎:“大人,不好了,咱們家走水了!”

伊新一聽,眉頭皺緊,冷著臉掀開車簾,見柳慧灰頭土臉,眼中閃過嫌惡,怒斥道:“這是在大街上,你這般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柳慧見他黑了臉,不敢再哭,委委屈屈地看著他,“老爺,妾身也是被嚇到了,隻差一點,我們母子三人就得葬身火海。”

伊新此時的心情並不美妙,不打算憐香惜玉,道:“去車上整理一番,莫要在外麵丟人現眼。”

柳慧期期艾艾地看著他,見他壓根不想搭理自己,負氣上了馬車。

伊華清和伊華平對視一眼,上前行禮道:“華清(華平)見過父親。”

伊新隻是瞥了兩人一眼,便朝著大門口走去。

伊華然和伊華平鬆了口氣,急忙上車去找柳慧。雖然他們成功入住侍郎府,成了侍郎府名正言順的少爺,穿的是錦衣華服,吃的是山珍海味,在下人麵前耀武揚威,可見了伊新依舊不敢造次,仿佛是耗子見了貓。

伊華平依偎進柳慧的懷裏,仰著頭問道:“娘,如今那個瘋婆子跑了,那娘是不是就成侍郎夫人了?”

柳慧聽他這麽問,臉上難掩喜意,道:“老爺隻有你們兩個兒子,還要靠你們傳承香火,身為你們的娘,自然便是這侍郎府名正言順的夫人。”

伊華平聞言笑了起來,道:“那平兒便是爹的嫡子,不是私生子,誰要是再敢嚼舌根,就將他們的舌頭拔了去。”

柳慧揉了揉伊華平的頭發,道:“平兒說得對。”

伊華清看著母子兩人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麽。

平陽王府,齊恒腳步匆匆地進了芙蘭院,徑直進了柳如珺的臥房。外間的梅香見他進來,行禮道:“奴婢參見王爺。”

“王妃呢?”齊恒眉頭微蹙。

“王妃身子不適,在臥房休息。”

齊恒掀開簾子進了臥房,正瞧見撐著身子坐起來的柳如珺,他快走兩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又在她身後塞了個枕頭。

齊恒坐到了床邊,道:“王妃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柳如珺臉色有些泛青,至今無法接受伊華然是男兒身的事實,轉頭看向梅香,道:“你去外麵守著,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奴婢明白。”別說柳如珺,就是梅香也接受不了。

柳如珺斟酌片刻,道:“方才伊新過來了。”

齊恒眉頭皺緊,道:“他做了何事,讓王妃如此動怒?”

“他得了伊華然病逝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趕來了王府,說……”柳如珺有些難以啟齒。

“說什麽?”齊恒見狀追問道。

“說伊華然是男兒身。”柳如珺一咬牙,將事實說了出來。

齊恒聽得一怔,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道:“王妃這是什麽意思?”

“那個替嫁到王府的伊華然是男兒身!”柳如珺的臉色又青了幾分,道:“那伊華然與伊清歌並非孿生姐妹,而是孿生兄妹!伊新那個狗東西,竟然讓自己的嫡子代替嫡女出嫁……”

“什麽?”齊恒總算聽明白了,伊華然弱不禁風的模樣出現在腦海,他實在想象不出那樣一副長相竟然是男兒身,道:“王妃可是搞錯了?”

“這是伊新那個狗東西親口說的,若無此事,他怎會這麽說。”柳如珺懊悔道:“我如他那般親近,竟沒看出他是男子!”

齊恒馬上想到了芙蓉園停著的屍體,臉色頓時變了,急忙問道:“那伊新可看過屍體?”

“沒有。”柳如珺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道:“他壓根就不關心伊華然的死活,他隻關心這件事是否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