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第41章

自家老板愛咬指節這個癖好,普希金早已司空見慣。

再加上他本身並不是擅長察言觀色的性格,因此完全不懂BOSS這次的舉動與以往相比有什麽其它特別的意義。

雖說他也壓根沒明白這有什麽好高興的……難道是BOSS特別喜歡看到他受折磨??

嘶……那種事情千萬不要啊!

“BOSS…?”

普希金越想越害怕,終於忍不住試探性的出聲。

“嗯?”

陀思應出一聲低沉的鼻音,很輕的落在夜色裏。他的心情實在很好,以至於即使一眼就看穿普希金在想什麽,他也隻隨對方去胡亂腦補。

“咳,你看我現在都減了這麽多體重了,最近的食物又太難吃……啊我不是對您的安排有什麽不滿,就是說,那個,我可不可以……”

普希金的臉上逐漸浮現出期待,“痛快吃一頓,比如塞了兩層豬排的漢堡、抹滿黃油和魚子醬的麵包、香噴噴的蘑菇烤雞和夾著大蒜的生醃豬肉……”

越說越肉眼可見地變饞了,唾液在口中瘋狂分泌。

“普希金,”

沒有打斷部下的發言,等他說完後的陀思才用俄語開口,每一個音節都咬得準確、緩慢,帶著某種從容不迫的優雅;縱然他的音量並沒有多高,口吻也並不嚴厲,但依舊能讓普希金的神經瞬間繃緊。

“我對你的要求是什麽?”

聽見老板這麽提問,普希金險些又出一身冷汗,“呃,那個,目標是體脂率降到12%以下……”

陀思的齒間又漏出一點輕微的、低低的笑聲。

“那麽,你現在是多少?”

“23%…”

麵對這雙向他望來,比之前更淡漠、也更使人畏懼的幽深眼眸,好似在被詢問【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該繼續做些什麽】的普希金立刻退縮了,“那個,我突然覺得白水煮萬物也不錯,真健康,令我著迷……”

果然心情好的魔鬼依舊是魔鬼!

完全沒有認出自家老板中途換了個人的普希金垂頭喪氣地挪進酒店,忽然發現陀思也走了進來,甚至還去酒店前台詢問自己的房號。

普希金超級震驚。

研究所那邊是提前有預訂他們兩個的酒店房間不假,但自家老板這段時間不是都和那個叫做織田作的人住在一起嗎!?

……鬨掰了?

……還是BOSS直接處理了他,就像使用完一次性工具那樣?

“…………”

正在等前台給他房卡的陀思隻淡淡瞥了眼普希金,就把對方看得趕緊轉回腦袋,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現的去坐電梯了。

自家老板的心思根本沒辦法猜透。雖說伊萬那家夥整天把神明啊主人啊的掛在嘴邊,推崇至極到幾乎是接近瘋狂的扭曲,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伊萬會變成狂信徒確實合情合理。

別的不說,光是【死屋之鼠】之前在英國攪出過那麽大的渾水,竟然還能讓阿加莎那女人心甘情願放他出來——BOSS操縱局勢與人心的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恐怖啊。

算了算了,相比之下,他隻是鍛煉鍛煉身體而已,還有什麽可抱怨的……話說他也不敢……

明天就去看看織田作那家夥死了沒吧。

拿完房卡的陀思按照指引來到空置許久的房間,對自己的半身此前都住織田作之助家裏這件事並不意外。

普希金好像誤認為他會因那位殺手的差別對待感到不滿,進而做出些類似報複或懲罰的泄憤舉動。

畢竟,【死屋之鼠】在裏世界的行動雖不算顯眼,但傳出的名聲基本都是負麵——誰也不喜歡自家原本安穩的後花園,突然在某天溜進一隻來自下水道的老鼠。

包括身為首領的他,也被那些交鋒過且幸存下來的敗者懼為【魔人】。

然而,【魔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如何,是好或壞。

他深知自己的目標與太多人背道而馳,在實現過程中被貶為邪惡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這種由俗世價值觀所定義出的善與惡,他隻會將其當作一種主流觀念的劃分標準,一種經過道德審查後的人為判定——他可以坦然的將自己歸為[惡],卻不等同於需要為此付出包含內疚、懺悔,或者更多的負罪感。

簡而言之,他做出那些“惡行”並非是為了縱容心底那些卑劣的情緒或欲望,它僅是為了達成理想而必須使用的手段,理性、冷靜,不摻雜半點個人喜好。

哪怕它會挑戰現有的社會秩序與規則。

酒店統一控製的中央空調讓房間始終保持在適宜的恒溫狀態,陀思將暖和的披風與帽子逐一取下,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

他的肩膀習慣性輕微內扣,站立與走路的身體重心也要更靠前些,靴底的每一次落地斯文而優雅,與步伐慣常沉穩的葉伊赫差別十分大。

隻不過比起這具身體之前的貧血體弱,如今的他無論氣色還是體力都要好上許多。

陀思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仔細端詳自身的變化,並與腦海中曾經的記憶逐一進行比對。

顯而易見,另一個人格遠比他自己要更愛惜這具身體。

即使對方沒有留下除了咬痕以外更多的信息,陀思依舊可以從發生變化的其它細節來推導出更多結論。

他撚起一綹落在眼前的劉海。頭發也被對方認真打理過了,發尾修剪得很乾淨,不再像他使用這具身體時的淩亂。

指甲自然也是圓潤的,被仔細地銼磨過,摸上去光滑,沒有一點毛刺。

陀思知道過不了三天,它就會再度被齒尖啃出細小的殘缺,就像一塊被老鼠啃噬過的餅乾。

想到這裏,他又有點想要微笑——即使從旁人的視角看,他的眼眸好似依舊僅透出那份淡漠到極致的虛無,被暗沉沉的陰影籠罩。

至於之前在小臂內側刻下的那行字,陀思慢慢折起左邊的衣袖。

看得出另一個人格有努力養傷了,試圖讓那塊被刃尖切割過的肌膚恢複到毫無痕跡的光滑——但這行為注定是徒勞的。

當創口已深入真皮層,無論意誌再如何想要使它愈合得完美無缺,不起眼的淺色增生依舊靜靜盤踞那處蒼白的肌膚上,勾勒成再也無法消除的舊痕。

指尖摸上去時,也有著截然不同的觸感反饋。

總體而言,左臂上這行特殊的刻印並沒有給他帶來困擾,陀思也不認為自己那時的行為有什麽問題。

就像他在思考時總是習慣性將指節抵在齒尖——咬合碾磨的力道足以使那處皮膚留下深重淤痕。

泛起的熟稔痛感能幫助大腦更好的整理思緒。

而時至此刻,它又多出一層警告的含意。

警告他不要對織田作之助出手嗎……倘若他依舊決定這麽做,是否又會觸發人格切換?

比起被另一個人格掌控身體,記憶的斷層式缺失才是更為麻煩的事情。

哪怕之前創造出的是幻覺,也至少有跡可循。

至於這次醒後見到的織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推敲前者的經歷沒有任何難度,那份遠超常人的武力值也有點意思;但顯然,他對後者的身份要更感興趣些。

今晚他在倉庫邊瞥見的不僅是倒下的mafia,還有造就其死亡的緣由。

放射狀的裂紋、邊緣分明的凹坑,明顯被暴力嵌入地麵的武器乃至敵人——以及出現在那位中也君衣擺上的標準9mm圓形彈孔,無不對他透露出一個訊息。

對方的異能,或者說使用異能的外在表現形式,與遠在歐洲活動的[暗殺王]魏爾倫別無二致。

或許這世上存在許多同類型的異能,但放在魏爾倫身上,卻是極為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