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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荼茉假死失敗, 乾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裝個老太太,臉上再多長幾道皺紋。

隻是看著某些人更不順眼了, 一天到晚都不給他好臉色。

懷生每天上學用功讀書, 放學便回家賣力乾活,不大的醫館, 裏裏外外被他打掃得窗明幾淨, 光可鑒人, 來看病的街坊鄰居進了門,甚至都有些不敢動腳。

像他這般大的少年, 閒暇時候經常約著一起去郊外登山或者去馬場騎射, 要麽去茶樓聽戲, 去酒肆喝酒, 或者相互登門拜訪, 互為結交。

可是懷生卻一天到晚待在家裏,哪裏都不去。

像他這般家裏蹲, 上哪去能得到年輕姑娘青睞?

又哪輩子才能歷情劫?

荼茉忍不了了, 天天把他往外趕,催著他出去玩。

可懷生卻總是說沒意思,不想去。

“你是不是覺得家裏很窮, 沒錢讓你玩?”荼茉甩給懷生一萬兩銀票,讓t他拿著去結交朋友, “姑奶奶有的是錢, 你去給我花完再回來!”

懷生震驚之餘,又把那些銀票原原本本放回她手邊:“這是你的錢, 我不能用。”

“怎麽不能用?”荼茉沒好氣地瞪著他,“你從小吃我的喝我的, 用我的錢還少了?一樣都是我的錢,這些怎麽就不能用了!”

已經高出荼茉大半個頭的少年,低垂著眉目站在她麵前,抿唇道:“我以後會還給你。”

“還給我?”荼茉端著手臂,咬著牙冷笑,“你還得起嗎?”

她抬腳將他踢出門外,又把那一萬兩銀票也扔出去,凶神惡煞地恐嚇他:“花不完這些錢就別回來,別想再進這道門!”

懷生撿起那些銀票,沉默地離開了,一走便是一整天,直到傍晚天色擦黑才回來。

他帶回一隻巴掌大的紫檀木匣子,外表看起來十分精致,打開蓋子,裏麵是一隻純綠欲滴的翡翠手鐲,水光剔透,晶瑩無暇。

“這個,送給你。”懷生眼睛亮晶晶的,將木匣推到荼茉手邊。

她的手雖然枯黃乾瘦,但是從袖中隱約露出的手腕卻雪白纖細,他跑遍了皇城各大珠寶行才相中這隻鐲子,感覺給她戴上很合適。

荼茉掃了眼鐲子,問:“多少錢?”

“九千九百九十九兩,還剩一兩。”懷生又拿出一角銀錠,放到桌上。

荼茉頓時氣厥,真想扒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麵是不是有坑!

她氣得抓起鐲子,砸到地上摔得粉碎,恨聲罵道:“誰讓你給我買東西了?我給你錢是讓你去結交朋友,你都乾了些什麽?我用得著你送我東西?憑你也配!”

眼看她氣衝衝地連木匣也砸了,轉身摔下後門簾子,然後又咣當一聲甩上她的房門……懷生站在一地晶晶亮的翡翠碎屑中央,久久地怔住了。

一萬兩的鐲子,多少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麽多錢,她怎麽說砸就砸了?

她為什麽生那麽大氣?

她就那麽討厭他送的東西?

淡紅的薄唇緊抿起來,懷生沉默地站在那裏,漆黑的眼睫低垂著,幽深又狹長的眼睛裏滿是落寞。

那天之後,荼茉便不理他了,不再看他一眼,也不同他說一個字。

到了第三天,懷生扛不住了,低著頭向她求饒:“是我錯了,你別生氣。理理我吧,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

荼茉終於斜他一眼,從鼻子裏冷嗤一聲,這事好歹算是過去了。

吸取經驗教訓,大約是一萬兩銀子太多,想一下花掉也很難。

荼茉又準備一隻荷包,裏麵裝著一些散碎銀兩和銀票,交給懷生,讓他拿著出去玩,有需要就自己取用。

懷生果然聽話許多,放學不再直接回家,經常拖到深夜才回來。

荼茉不怕他學壞,就怕他學不壞,最好讓他迷失在花天酒地,徹底爛死在這塵世才好。

可是誰能想到呢,鄰居竟然告訴她,看到她的大外甥在酒樓後廚學麵點,當幫工,問她是不是手頭緊,讓孩子去補貼家用。

合著他說以後聽她的話,就是這麽聽的?

那天晚上,懷生剛過戌時便回來了,手上還提著一盒白生生灑滿糖霜的糯米糕,那是他親手做的。

因為荼茉說過一次想吃糯米糕,可是買回來她又嫌不好吃,總共隻咬了一口便扔了。懷生便一直惦記著糯米糕的做法,想讓她吃到好吃的糯米糕。

“這個應該還不錯,你嘗嘗。”他似不經意地將竹盒放到荼茉桌上,語氣輕淡得仿佛那不過是他回來路上路過某個小攤,隨手買的一樣。

荼茉捏起一塊糯米糕,慢慢打量著,然後抬起眼簾,看向他:“這就是,你學了一個多月的手藝?”

她說著,鬆開手,那雪白無暇的糯米糕掉落到地上,又被她用腳踩住,拿鞋底用力碾了幾碾。

語氣涼薄道:“用不著你費儘心機討好我,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