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兩人的“敘舊”被迫中斷，時琛紅著臉慢吞吞整理好衣服，幾次推開時子舟想要攙扶的手，走出實驗室。
卻沒有看到001和002兩個人，心頭的尷尬降去一點，時琛視線在會客廳掃了一圈，好奇問：“老大，大哥二哥呢？”
“一個摔門走了，另一個說不想一會兒夾在你倆中間尷尬，也跟著走了。”
雲汲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下兩人離開之前的狀態，忽然眼尾一挑，似笑非笑：“不過你倆……挺年輕氣盛啊。”
“……”
時琛努力忽略她話裏的調戲，問：“老大，你有話要跟我說？”
“隨便聊聊。”雲汲臉上笑意淡去，她用餘光瞥了眼時子舟，話不多說，卻有趕人的意味。
時子舟看了眼時琛，後者輕輕點頭：“你先出去吧。”
時子舟一頓，吹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又輕輕鬆開。如此反複了幾個來回，胸前的鬱氣散去，他朝著時琛微微一笑：“那我在外麵等老師。”
雲汲抱著雙臂，一臉受不住肉麻的惡寒表情。
實驗室最厚重的大門打開又關上，亮如白晝的燈光泄到外頭，時琛想起他們來時的光景，不想讓時子舟一個人在外麵等太久，於是先問：“老大，你……”
“你就不好奇我怎麽變成了這樣？”
雲汲仿佛沒看出他的著急，她在時琛麵前轉了一圈，儘情展示自己宛如幼童的身體，“你從見到我到現在，可是一句話都沒問過。”
時琛張了張嘴：倒也不是不好奇，隻不過他那時候想問，被雲汲給打斷了。
不過話至如此，他大概也猜到雲汲想跟自己說什麽，順著問：“你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那麽小？”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雲汲臉上帶著藏不住的喜悅，長話短說，“小琛，我重塑了我們原來的世界。”
時琛一愣，原來的世界……
他生怕自己理解錯：“哪個原來的世界？”
“我和你原本生活的世界。”
跟時琛不一樣，雲汲還保留著前人類世界未覆滅時的記憶，提起自己的故鄉，她滿麵春風。
“那裏有很多像我和你一樣的人，跟任務世界裏的人類一樣，我們依靠繁衍生存，而不是需要精密數據和儀器的基因提取。那裏有辦公樓、有商業街，不止有麻木沉重的大人，還有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孩、有勞累一生終享晚年的老人。”
就跟他們穿越小世界做任務的世界一樣。
“在那裏，每個人各司其職，卻也不太公平：有的人一生下來就能達到別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有的人終其一生也隻能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每天為果腹奔波；我這麽說也許比較殘忍，但那才是真實的世界，係統界太乏味，太沒有生活氣，就算擁有幾乎沒有止境的生命，日複一日相同的生活也把人壓得喘不過氣。”
雲汲從來不是一個負麵的人，她從前耐心地教導時琛，有時又嫌他太笨把人丟給001，但從來都是笑著逗弄，此前，時琛不知道她心裏竟然藏了這麽多心事，更不知道她對自己一手創建出來的係統界竟然是這樣的評價。
乏味、沒生活氣、把人壓得喘不過氣。
可他在係統界生活了這麽久，卻覺得這裏很好。
時琛心情複雜：“所以，老大你是想……”
“我要回去了。”
雲汲衝著他笑，眼神深處帶了一點迫不及待和釋然，“我想問你，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
踏出實驗室的大門後，時子舟看到了兩個意外的人影。
剛才聽雲汲說001和002離開的時候他還有些得意，這回一出來看到他們，原本還帶著淡笑的臉上瞬間冷凝，尤其跟明顯敵視自己的002對上目光，時子舟眼一撇，輕輕吐息：“晦氣。”
“不要臉。”002從來不慣著他，當即反擊，“除了賣慘什麽也不會了。”
“老師就喜歡我這樣。”時子舟絲毫不覺得被戳痛處，他眯著眼看不服氣的002，忽然一笑，“二老師，你不會是嫉妒了吧？”
“……”
002把臉撇到一邊，他雖然沒有說話，緊握的拳頭卻暴露了他盛怒的事實。
時子舟真笑出了聲，他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十分憐憫似的盯著002：“二老師嫉妒也是正常的，畢竟老師這麽好還給親……哦，隻給我親，有些人沒看過老師閉著眼予取予求的樣子吧？剛才監控裏都還不算，我把老師關起來那幾天才叫乖呢。”
“……”
002耳尖發紅，他沒想到時子舟嘴裏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瞪了他一眼：“閉嘴。”
“我還以為二老師很想聽呢。”時子舟一派不緊不慢的樣子，“畢竟除了在我麵前，老師從來沒露出過那種表情，我以為二老師會感興趣的。”
……真不要臉！
雖然知道時琛是被時子舟蓄意扮弱的樣子欺騙，但一想到心裏的人對別人露出那種表情……要說002心裏不難受，那肯定是假的。
可憑什麽？他先來的。
002的拳頭握緊又鬆開，突然咧嘴一笑：“我給三兒洗過澡。”
“……”
這回被懟得說不出話的成了時子舟，他本來還在炫耀自己跟老師的關係，耳邊突然冒出這一句，恍若平地驚雷，短暫的平靜過後又激起一陣耳鳴。
他咽了口口水：“什……”
“三兒被老大撿回來的時候還是個小團子，你沒在任務世界以外的地方見過人類的嬰兒時候吧？我見過，還是三兒，我還給他洗過澡。”
時子舟覺得自己心頭堵得慌，他突然後悔自己剛才挑釁002，話也說得囫圇不清：“你……老師那時候還小，他還小，他……”
“嗯對，我見過，你沒見過。”002心情好極了，“不僅見過，我還給他洗過澡。”
時子舟覺得呼吸困難：“老師那時候那麽小，要人照顧很正常，所以……”
“對啊，很正常。”002理所應當地點頭，“所以我給他洗過澡。”
“……”時子舟聽煩了，“你除了這個就沒其他可以說的了嗎？”
“沒……你這麽一說，還真的有。”
仗著時子舟來得晚，001又懶得搭理他們這種小學雞吵架模式不會拆穿，002改了將要出口的否認的話，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撒謊：“三兒小時候可黏我，你被他叫過哥哥嗎？我被叫過。”
這段是真的，時琛小時候確實很黏人，不過黏他的原因是雲汲跟001都忙著公事，他隻能來找002這個唯一願意搭理他的哥哥。
看著時子舟跟剛才滿麵春風全然兩樣的表情，002心情越好：“他小時候還說最喜歡我，長大了要嫁給我，給我當新娘。”
這段是編的，係統界根本沒有繁衍這個概念，更別說婚禮，小時候的時琛壓根不知道新娘是什麽東西，他隻會跟在002屁股後麵，等二哥闖禍以後把鍋推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