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總有醒的那一天。
奚依兒側躺在床上,原本,在她出現精神疾病之前,她已經同意了與青年同居,甚至夜晚的時候都被藍星撒嬌著,允許了他爬上自己的床。
可在奚依兒結束了自己的病症後,卻無情的將少年關在了門外,晚上獨自在床上沉睡著。
半夢半醒間,奚依兒聽到有人在她的耳旁對她說道,“醒過來,不要再睡了。”
奚依兒夜裏睡不好,幾天後,這種幻聽甚至蔓延到了白日。好像有人一直在她耳旁絮叨著什麽,有時是沒營養的話題,有時是一些日常的瑣碎。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藍星某一天發現了她的恍惚。
青年原本是在與奚依兒說話,可女子久久沒有理會他。他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故意不想理他,可直到他走到了她的身旁,奚依兒都沒有發覺。
還是他輕輕碰觸了奚依兒的肩,女子才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瞪圓了眼眸,漂亮的瞳眸受驚的看著他,像是被他嚇了一跳。
一次兩次,青年還能認為奚依兒是偶爾的出神,可這種狀況久了,藍星就清楚了,是她隱瞞了他什麽。
“幻聽?”
“…嗯。”奚依兒揉了揉耳尖,沒有告訴對方,直到現在,她的耳畔都擁堵的充滿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你別怕,我們去看看醫生,開些藥。依兒,我不會再把你關到病院裏的。”青年握住了奚依兒的手,眉宇間帶著幾分歉意,“之前的事,是我不對,你不會再失去自由了,我向你保證。”
他似乎知道奚依兒對醫院的抗拒,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滿眼都是珍惜的愛意,輕輕的吻著她的指尖,“去看醫生吧,好嗎。”
奚依兒抿了抿唇,輕輕抽回了手,點點頭。
藍星帶她去的是省醫院,醫生給她開了一些藥,她吃過藥後,睡的很好,果然沒有再聽見多餘的聲音了。
傍晚的時候,奚依兒窩在沙發中照著手機中的教程縫著一個毛絨娃娃,藍星坐在她旁邊,抱著筆記本做編程。
他自己成立了一個遊戲工作室,獨立開發遊戲,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辦公,能夠一直陪著奚依兒。
青年的性格很活潑,一天中有很多話會和奚依兒講,性格很黏人,思維天馬行空,有時候說的話會讓人哭笑不得,完全是一副要擠占掉奚依兒所有空間的模樣。
一周後,在奚依兒重新遞了簡曆,打算去麵試的時候。走過馬路時,綠燈突兀的變成了紅燈,陽光反射在金屬的車蓋上,晃了她的雙眼,奚依兒突兀的聽到了病房內儀器的聲音。
“依依,醒過來吧。”
消失的幻聽重新響在她的耳畔。
她的身體僵硬住,在那一瞬間動彈不得。在眩目的光暈裏,她睜開眼,看到了頭頂的天花板和慘白的燈光。
她回到左醫生的辦公室了嗎。這是奚依兒的第一個念頭。
不…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額頭,被疼痛折磨得彎下腰…
“依兒…”
“你醒了…”
“怎麽樣,身體難受嗎,醫生!”
頭好疼,奚依兒感覺好像有一隻細小的蟲子在自己的大腦中鑽來鑽去,塞入了她不曾有過的記憶,蠶食竄改了她的認知。
奚依兒被疼得眼前發黑,眼前最後的畫麵,是幾張熟悉的麵孔。
這次的夢很安靜。
一片漆黑的寂靜,睜開眼時,奚依兒的思維變得十分清晰。
她記起了許多的事情,邪神,副本,藍星…
還有更多的…更多的記憶。
她睜開眼眸,身旁的男人趴在床邊,頭發睡的散亂,眉宇蹙著,即便睡著了也是一臉凶狠的模樣。
蘇將離,她的鄰家弟弟。小學的時候和她告白後,突然搬家到了另一個城市,直到大學時才轉來當交換生,從那之後便鍥而不舍的追在她的身後。
奚依兒撐起身體,蘇將離耳尖動了動,少年被吵醒,睜開了一雙黝黑的眼眸。
他呆呆的看著奚依兒,眸子亮了起來,“依兒,你醒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蘇將離傻乎乎的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在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奚依兒想起來了,在她大學畢業那一天,畢業典禮上,舞台出了事故,天花板的吊燈砸了下來。
她當時就在那裏,意識模糊前最後的印象,便是滿目破碎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