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依兒捂著唇,臉色有些蒼白,反胃感折磨著她,回憶變成了一根根尖銳的針。
“依兒,我現在就去找醫生,你等我一下…”蘇將離說著,動作慌亂的起身,身下的座椅被他帶倒了,少年跑了出去。
現在已經是深夜,醫生卻來得很快。男人留著一頭順滑的銀色長發,不知道是染的還是天生的,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色澤很淺淡,不注意的時候會錯看成那是一對金眸。
他走到奚依兒麵前,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囑托了蘇將離一些注意事項,對他說最好讓奚依兒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蘇將離似乎是有些腿軟,他單膝跪在奚依兒的病房麵前,滿眼都是歡欣到極致的笑容,“依兒,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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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奚依兒的病房來了更多的人,她大學時的學生會主席謝望軒,家裏定的娃娃親陸逸辰,還有…她的朋友文雨婷。
他們告訴奚依兒,大學的那場事故後,她就昏迷了,成為了植物人。那些光怪陸離的世界末日,邪.神降臨,遊戲副本,包括腳下突然會說話的藍星,都是她迷幻而不切實際的夢境。
她被困在了一個循環夢境中,因此一切都是那麽可怖奇幻。也因此,在現實中的她快要蘇醒時,夢中的人才會一直催促著她,告訴她,讓她“醒過來”。
可…這是真的嗎。
奚依兒好像的確,分不清了。
在這裏,奚依兒的父母並沒有死亡,而是離婚了。
奚依兒出院後去看過他們,父母的模樣比記憶中更加年邁,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生疏又不自在的相處。他們雙方都各自組建了家庭,對待奚依兒時更像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與她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照顧著比她小了十幾歲的弟弟妹妹。
幻境中奚依兒的父母也去世了,似乎也可以看作,是因為現實之中,父母的含義於她而言,的確已經“死亡”了。
奚依兒按住了自己的心臟,臉色有些發白。
而夢中的四個邪神,長著現實中人類的麵容,一切也都能夠與心理學的理論對應。
因此奚依兒冷靜理智,不信任婚姻,對親密關係具有排斥感。即便是在夢中,也寧願把愛一個個殺死,也不肯讓任何人真正靠近她。
是這樣嗎?這就是一切的真相嗎。
奚依兒仰頭望著天空,一碧如洗,白色的鳥從頭頂的樓層飛過,痕跡很快就消失不見。
等她的人,就在她的身旁嗎。
還是…有其他人,在另一個世界等待著她呢。
這裏是一個安全而完美的世界,身旁的人用愛意為她築成了一個囚.牢,籠罩著她,讓她無法逃離,無從躲藏。
她似乎出神了很久,沒有注意到,廚房內燉的湯溢了出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奚依兒關了火,她拿著刀準備切點蔬菜的時候,刀尖懸在半空時,她突然在想,如果,如果現在這裏是一個副本。
藍星一直以來都是在保護著人類的,但,當然,祂的保護向來隨心所欲,有利有弊,像是一個頑劣的孩童。
如果藍星可以相信,那麽他所在的世界也可以相信,為什麽祂會塑造那樣一個介於“精神病院”和“現在”的中間世界。
精神病院的疑點過多,那裏像是奚依兒理智,嚴謹,規矩森嚴又邏輯混亂的精神世界。牢籠中關押著她在副本內遇到的一個個人,在精神世界,奚依兒擁有著絕對的主控權,她可以輕易掌控每一個病人,不會有人能夠傷害到她,而她的潛意識則在不斷製造出各種意外狀況來提醒她蘇醒。
而藍星的世界,同樣像是一個理想世界。
祂將她從精神病院中帶出來,是在提醒她,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虛假的。還是想要告訴她,如果她不願意被邪.神禁.錮在這裏,隨時都歡迎她去到祂塑造的世界生活嗎。
奚依兒手中的刀被一隻寬大的手用力握住,奪了下來。“依兒,小心。”
奚依兒輕輕笑了笑,為了自己的想象。
陸逸辰站在她的身後,鬆了口氣,男人黏黏膩膩的湊過來,擁住了她的腰,將她抱起來放在案台上,湊過來不要臉的親她的臉頰。
奚依兒捧住了男人的側臉,將他的臉推到了一邊。
“別鬨。”奚依兒輕聲說道,“幫我把湯端出去。”
“那你讓我親親。”陸逸辰很厚臉皮的繼續湊過來,貪婪又心急的想要一個吻。
奚依兒沒什麽顧及的捏了捏男生的耳朵,讓他感覺到一點疼痛後,才在他耳旁說道,“快點去。”
陸逸辰有點委屈,明明是被掐了耳朵,卻又在心中升起點甜蜜,乖乖巧巧的走過去,將那碗湯端了起來。
男人的頭顱低垂,脖頸微微彎折,他剛剛奪下來的刀被放在了案台上,就在奚依兒的手邊。如果這個時候她拿起刀,應該很輕易,就能夠割斷那截後頸吧。
湯被放在了餐桌上,陸逸辰回過眸,叫了奚依兒的名字,“依兒,來吃飯了。”
奚依兒最後,也並沒有將想象中的畫麵變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