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我們說好的…”康納太太的麵容還是那樣慈祥。
“我記得…我記得,”兆青輕聲的回應,怕一句話聲音大了都會提前叫來天堂的鍾聲。
“小小,一定要吃早點。”
“好…”
“小小,家裏的一切都是你的,很抱歉沒有給你留下更多財富。”錢還是越花越多,老太太做了很多決定,背著兆青的決定。
“不會,不會已經夠了。真的,非常感謝…”兆青說不出別的話除了感恩,感恩自己的時光,感恩被撫養。
“小小,你要一個人生活成為的老學究,我不反對。可我依然希望你,多看看這個世界。你別害怕,你是個非常好的男孩兒,沒有人會舍得傷害你。”康納太太摸了摸兆青的腦袋,她突然又開始舍不得走,舍不得留下兆青,“小小,你總是有很多心事,你要懂得更相信別人,或者相信某個人。陳對於你來講是個好男人,我看得出來。”
兆青隻是扯了扯嘴角,並不是因為提起了陳陽,而是麵對康納太太生命的流逝他沒有任何力量去挽留,“母親,你放心吧,我會試試的。”
“別為了安我的心,做出無意義的承諾。我的孩子,這一點你騙不了我。”
兆青確實是搪塞,他不知道該回應什麽。
“除了努力生活之外,你隻需要答應我一件事。”康納太太的麵色似乎紅潤了些。
“您說,母親。”
“在我去世的第一個月,不要獨自在家裏生活。不管是你的朋友、同事,還是其他什麽人,要和人群在一起。你可以去旅行,也可以讓他們去家裏住。”康納太太的點滴也被拔掉了,藥物已經不進入她的血管,她反握住兆青的手,“你會答應我嗎?”
兆青隻能點點頭,“我答應你,我做得到。”
“很漂亮的玫瑰,買給我的?”康納太太指著兆青的身後,陳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兆青胡亂的擦了一把臉,站起身還被椅子絆了一下接過鮮花,“對,父親托我給你買的。”
這話說的很嚇人,可康納太太很開心讓放在床邊。
“很抱歉,康納太太,粉色玫瑰不多了。我做主給您加了幾支百合,希望您能喜歡。”陳陽說。
“百合我也很喜歡,謝謝你很香。”康納太太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往事,笑的像個少女。
時間還是一刻不停地流走,所有人都經曆了一樣的出生、百千樣的生活、再一樣的死去。
康納太太堅持了兩天,安詳的離去。
來到這裏的第一場葬禮,兆青陪著一個個子小小的老太太落葬一個父親。來到這裏的第二場葬禮,天空倒是無雲刮起了少見的大風,他將自己的母親與父親合葬在一起,與他們的親生子女在一起。
墓碑周圍布滿了粉紅色的玫瑰花和漂亮的小雛菊,不知道康納夫婦到了天堂學院會不會和他們已經在那裏的子女們說一下,還有一個沒有血緣依舊在塵世掙紮的弟弟。
也許會被說起,一定會被說起。
兆青請了一個禮拜的假處理康納太太的後事,還有三天他就要接著上班。康納家的房子位於西雅圖的內陸,在誌願者公園和日本公園之間。
這個世界的結構和兆青曾經生活過的世界有一點微小的差異,差異多數都在街區地名上,國家結構和地球地質地貌還是大同小異的。
兆青上一輩子沒有出過國,他不了解美國。發現這件事是因為康納夫夫曾帶他回華夏遊玩,那記憶中的城市竟然換了名字。比對著世界地圖,這才發現有些城市有著微小的差異。
康納夫夫的房子是個二層半小樓,和電視電影裏麵常出現的歐美風格小房子差異不大。
二層樓有閣樓也有地下室,康納先生當年為了迎接孫子翻修了這個房子,做的堅固又漂亮。康納太太喜歡傳統的大壁爐,康納先生也找人做了。某些冬日燃起過,後來開始集中供熱,壁爐就開始被長久的放置著成了一個擺設。
而這一切,都被兆青給享受了,所以他惶恐並感恩。
“起來了?”陳陽住在這裏好幾天了,似乎當時康納太太和兆青在病床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並很主動的住進兆青家裏,不讓兆青獨處。
陳陽住的很自在自己找了客房,每天早上起來給兆青做湯。隻能說是蔬菜用水煮了,麵包隨意烤了一下,煎了好幾天才有像樣的雞蛋。
兆青胡攏一下腦袋,還是不太習慣平時都是個矮小老太太主掌的廚房裏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顯得廚房十分的擁擠。
“你去刮一下胡子好嗎?我們吃早飯我還要上班,你還有兩天才結束假期回歸社會。”陳陽這話說得平常卻讓兆青心裏少跳了一拍,前幾日總是沉浸在康納太太離世的哀思裏,這些日子腦子才有了些別的空。
陳陽這話說得好像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一樣。兆青楞了一下維持著麵無表情,逃似的去了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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