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弗勒佐疑惑。
威爾斯詫異的看他一眼:“就是前兩天,你幫了我。”
見男孩臉上還是不解,女人睜大眼,不可思議道:“你該不會不認吧!”
她以為弗勒佐要否決這次幫助。
聽見前兩天這個關鍵詞,弗勒佐稍微想起來一點。
他眨眨眼:“那個啊。”
原來人情是這個意思啊。
“對。”威爾斯警惕的目光放鬆下來,她抬手扶扶胸脯,鬆了口氣:“這樣我們就算兩清。”
安室透愣在原地,喉嚨滾動幾下,額角滴落名為後悔的汗珠,眼珠顫動,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琴酒,在察覺到有外敵存在時,他並沒有防備理應算是‘同伴’的波本,所以才會躺在這。
糟糕透了。
他該怎麽和醒來的琴酒解釋自己幫助外人偷襲他的事情。
難道他耗費了這麽多英魂生命和國家財產才穩固住的臥底生涯,就要終結了嗎……
安室透看著自己的手心,因為剛做過劇烈揮動動作的原因,邊緣泛著異樣的紅,鮮血一樣刺眼。
而剛才他之所以會幫助身為外人的威爾斯,是因為剛才在門口試圖偷聽內部對話時,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那段記憶——
比其他警衛要矮一些,蒙住麵的男人伸出攔截的手。
“非組織成員進入研究所需要采血。”
外貌無害至極的栗發孩童臉上浮現出為難和不情願的情緒。
但攔路的警衛沒給他猶豫的機會,毫不客氣的抓起他一條纖細的胳膊,打開采血設備,將那閃著銀光的針尖對準血管的青色痕跡刺了進去。
針紮進人的皮膚,就像刺一塊豆腐,簡單無比。
意外的是,那孩子並沒有因為打針而哭鬨,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他剛剛在煩惱什麽?站在琴酒後麵的安室透想。
很快,出乎意料的事情就發生了。
針管推動的空氣負壓並沒有從那條柔弱的胳膊中抽出血色液體,而是發出不堪重負的‘嗬嗬’聲,推器被拉了上來,透明管中卻沒有東西。專業用於采血的器具故障了。
有警衛提出去拿一個新的,但不知為何,堅持要采血的警衛態度卻沒剛才那麽堅決了。他收起壞掉的采血設備,擺擺手說沒事,放了行。
安室透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眼花嗎?他好像沒從那設備下看見反光的針頭。而且既然要給外來人員采血,為什麽不多準備幾個設備?而且這麽機密的地方,平時真的會有組織外的成員來訪嗎?
他有很多疑問,卻無從問起。
因為這裏是黑衣組織,而他是個舉步維艱的警察臥底,該問的,不該問的,必須要把握好。比如身處這座設施裏時,任何關於設施本身的問題都不該說出口。
否則就會有被趕出去的風險。
於是,安室透閉上了嘴。
這或許間接導致了災難的發生,或許沒有,誰也不知道。
但至少在那裹挾著令人窒息的海腥味的異香吞噬了銀白色的器械,通往地獄的裂縫狂笑著張開血盆大口,肆意吞噬鮮活生命的災難來臨時,會有一點發言權。
安室透站在如老農手掌般皸裂的裂縫儘頭,呆楞的看著一切。
在這種與自然天災一眼劇烈的災難麵前,人類怎樣的反抗都顯得無比渺小。
屋頂裂開了,或者說地麵,因為這座建築本來就建於地下,藏匿在一處不起眼的毛坯房下,選址隨意的像是負責人在地圖上撒了把糖,然後選擇唯一一顆炒焦糖粒下的位置。
有陽光漏下來,雖然才是上午,但那抹淺金像極了聖光,或者用垂在地獄上的蜘蛛之絲形容更好。
安室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按照琴酒的吩咐,和剛才在機房門口一樣耐心等待,然後滴金,那個研究組的神秘負責人就會和他見麵。然後突然就天崩地裂了。
空氣中的萎靡異香熏的人頭疼,其中夾雜的無法忽視的海水腥味讓人仿佛置身漆黑海底,海壓舔舐著每一寸皮膚,潮濕、危險、骨骼吱呀吱呀作響。
這不是錯覺。
安室透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指腹的皮膚和慣用槍導致的老繭已經像被敲過的雞蛋皮一樣裂開了,有鮮血從傷口處不要錢似的湧出,稍微堅硬一些的指甲蓋被什麽融化。
十指連心,但他卻一點不覺得疼。
安室透眨眨眼,他看見遠處有幾個七彩的東西在靠近,它們周圍散發著絢爛的紫色光暈,如夢似幻,海水令人窒息的氣味也消失了,隻剩下某種植物汁液一樣清香的氣味。
一、二、三……五……
越來越近的是五個圓球體,它們像飄落的花瓣一樣,打著旋飛到青年麵前。
一、二、三、四、五。
一共是五秒,不可名狀的圓球組合成了一朵盛開的巨大櫻花。
好香啊。
他想。
櫻花下墜的速度果然是一秒五厘米,今年的櫻花開的好大,好香,樹乾也……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