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四百萬到手
【00:00】
邁進新的一年,天橋之後,漆黑夜幕之上,有光亮迅速升起。
是新年煙花。從四周燃放起,燃放的地方離這裏遠,但依稀能聽到陡然間綻開的聲音。
和司機大叔說的一樣,跨年的這個時候的煙花最好看。
不再是零零散散地分布著,這次的煙花燦爛盛大,點點光亮映亮一片天。
在不斷的聲響裏,被人穩穩抱住的陳某白一隻手夠過人脖頸,還仗著對方兩隻手都在自己身上移不開,趁機拍拍人的肩,略微揚起近乎脫落的帽子的帽簷,笑說:“找到我了吧!”
在煙花炸開的聲響裏,他略微加大了音量,讓身邊人可以清楚聽到。
扣在自己後腦勺上的手力道不變,但能感覺橫在腰上的手略微收緊了些,還沒來得及再說話,他聽到對方回答道:
“找到了。”
聲音有些低,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
得到回複,他滿意點頭,從人形自走緩衝帶身上下去。
下去……下不去。
緩衝帶看上去沒費什麽力氣,力道也不重,但穩得出奇,他是一點也落不下去。
“……”
再安靜等了會兒,沒有等到緩衝帶有放手的意思,於是陳某白伸手拍拍人脖頸,小聲說:“老許同誌,我超速是我違反交規,但你能先別把我扣押了行不?”
他又說:“我這貨車,還運著貨呢,通融一下。”
伸手一拍,他這才發現這人體溫高得出奇,比他這手溫暖好幾倍。
於是沒忍住又拍了兩下,權當暖手了。
在他再拍兩下後,從緩衝帶又臨時變成了交警同誌的好鄰居終於慢慢放了手。
他伸手接的時候接挺快,放手的時候像是開了0.5倍速。
帶貨的貨車需要小心處理,陳師傅表示理解,也不催促,慢慢安穩落地站直身體。
老許同誌幫他把頭上帽子重新戴好,地圖問:“你怎麽來了?”
“想見你一下,就來了。”
終於落地,老老實實陳一白如實回答,之後伸手掏兜,掏出一直放口袋裏的小餅乾,略微抬起帽簷,介紹說:“這是我運的貨。”
一袋小餅乾,保護得還挺好,一眼看去沒怎麽碎掉。
他伸出大拇指,說:“今天下午烤的,味道一級棒。”
專業點心師傅控場,味道肯定棒。
好鄰居垂下眼,陰影遮住眼裏的情緒,仔細收起了餅乾,放進不會被壓到的衣服口袋裏。
再一看向站在對麵的人的時候,他看到了藏在外套下的白色睡衣領口,視線下移,終於看清這人身上還穿著睡衣。
迎著他視線,出門出得多少有點潦草的陳師傅揉了下沒被帽子遮住的亂毛,笑了下,說:“出門的時候有些急。”
至少他還記得換鞋,沒有穿拖鞋出門。
他左轉一下右轉一下,進行半個全方位展示,說:“我的睡衣好看吧。”
睡衣是白色,據說有小花的地方已經被外套遮住,看不出來樣式,但許斯年還是點頭,說:“好看。”
他的眼裏還有更多的更深的情緒,但都被掩藏得很好。
陳某白舒服了。
他的老許同誌低頭看了眼時間,道:“現在不早,酒店裏還有房間,先在這裏住一晚嗎?”
他一擺手:“等會兒走,明天還有工作。”
迎著視線,大概猜到人在想什麽,他又補充說:“工作性質比較特殊,等會兒回去馬上睡,雇主說睡到自然醒沒問題,睡眠時間肯定夠。”
按照陳氏獨創等式,睡眠時間足夠就等於沒熬夜。
跨越半個城市,就為了見這一麵。
呼出一口氣,許斯年低下頭,問:“好朋友的特權還能再多一個嗎?”
朋友腦沒有問新增什麽特權,直接大方一點頭:“可以。”
麵前的人彎腰低頭,然後他就陷進了一個帶著灼熱溫度的懷抱。
在耳邊吹著的冷風消失了,輕而易舉被人擋下。鼻間還能聞到熟悉的好聞味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也沒把人推開,他睜著眼睛思考了會兒,這才意識到新增的好朋友特權是什麽。
“……”
他這好朋友個高腿長還長著個酷哥臉,原來事實上喜歡拉手還有抱。
贏籃球賽和團隊競賽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和人抱過,雖然好像和現在這個樣子略微有點區別,但總之都是抱,他接受良好。
垂在一側的手略微抬起,貼心的某白拍拍人的背,說:“抱吧。”
話音落下,落在身上的手逐漸收緊,他聽到身側的人深深吸了口氣。
煙花的聲音逐漸淡去,街道沒有人影,就連偶爾會路過的車輛都消失了。
所有聲音都消失,埋在帶著灼熱氣的溫暖懷抱,陳白終於聽到了在耳邊不斷響起的聲音。
一聲一聲,清晰可聞。
是好鄰居的心跳聲,很快。聽到了,他也說出來了,說:“小許同誌,你心跳好像很快。”
小許同誌應了聲:“嗯。”
聲音很低,帶著些微的啞意,陳白還能感受到說話時帶起的胸腔的震顫感。
原來好鄰居的聲音湊近了聽更好聽。
被抱著無事可做,陳醫生試圖分析心跳過快的原因,認真嚴肅一思考,之後說:
“心跳過快對身體不好哇……這位患者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過大?”
劇組趕進度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當人用,對精神和身體都會造成極大的壓力,不是心跳過快就是心臟停跳。
病患許笑了聲。不是純然的笑,像是有些無奈,還有其他情緒。手指深陷進黑色發絲,他說:“就當是醫生說的這樣。”
陳醫生就當自己說對了。
在這種時候讓人工作不要太累多少不太現實,他隻能表達自己的美好祝願,說:“那希望老許同誌新的一年沒有加班,早睡早起,身體健康。”
以及希望自己快點還清那四億。
一個十分樸實無華的祝願。連表達祝福的人自己都意識到太過樸實無華,於是又加上了句:“心想事成。”
周圍是不斷閃爍的彩燈的光亮,彎腰抱著懷裏的人,許斯年閉眼再睜開,說:“我也希望。”
陳醫生再次安慰拍肩,略微抬起帽簷看向上方,道:“順帶一問,那些人是你的同事嗎?”
——那些人看上去似乎很想說什麽的樣子。
許斯年順著他的視線一轉頭,抬起眼,一眼對上了樓上貼滿了一排窗戶的人。
一群人擠擠挨挨,還在爭前排的位置,在他看過來後動作一頓。
“……”
他收回視線,把人帽簷穩穩壓下,應了聲:“是。”
重新站直身體,他終於慢慢鬆開了手。
人已經見到,小餅乾也送到,任務成功完成,知道好鄰居明天還有工作,貼心的陳師傅沒有打算再多待,等到重新呼吸到夜間街道的冰冷空氣後掏出手機,又開始打回去的車。這裏雖然也偏僻,但比半山腰要好不少。
現在公交地鐵已經停運,隻能打車回去。夜間的風吹,但並不冷,他有自己的人形自走擋風神器兼取暖好物,往後一靠就能靠好鄰居身上,瞬間溫暖。
許斯年陪著人在路邊等著,看到車來後閉眼再睜開,呼出一口氣。
車輛平穩停靠在路邊,他打開車門,看著人坐進車裏。
車門關上,車裏的人隔著車窗和他揮揮手,笑得眉眼彎彎。
他也笑了下,垂在額前的頭發被晚風吹動,一揮手。
安靜街道裏,停靠在路邊的車輛出發,駛向街道儘頭,駛出視線範圍。
直到再也看不到車影,許斯年放下手,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才抬腳重新往酒店走回。
“……”
等他重新回到劇組聚餐的樓層的時候,原本擠在窗戶邊上的一群人已經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該吃吃該喝喝,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
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但在他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周圍依舊有不少視線投來,看似隱晦,實則存在感強烈。
邊上的導演已經和他合作了好幾次,已經是熟人,等他坐下後探過頭來問:“有人來找你嗎?”
之後又解釋了一句,說:“我聽別人說。”
他試圖把自己摘出去,但很顯然沒成功。旁邊人道:“從左到右第三個窗戶,你剛在那。”
“……哈哈,原來你看到了。”
導演尬笑兩聲,一拍腦子。都已經被發現了,他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問:“所以是什麽人啊?”
周圍的人若無其事地豎起耳朵。
很刺激,沒想到聚個餐還有意外收獲。
娛記很久之前追了那麽久也沒能挑出一點緋聞的人開年第一天居然一來就整了個大的,整得他們飯都顧不上吃。
難怪對方接到電話的時候下樓下飛快。
許斯年淺淡笑了下,說:“朋友。”
“我猜也是,”導演聞言道,“會在今天晚上特意過來的也隻有……朋友?”
他眉頭一擰,之後高高抬起:“啊?”
周圍的人:“啊?”
他們的表情和導演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