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葛接著下令一人專門製貯水碓,山上一道道的溪流小,正好利用起來,連接竹筒引到烹食區,用貯水碓把栗子、乾棗搗爛製餅。
阿薪提醒:“主吏,申時鼓響了。”
王葛通常在申時、酉時製尺或雕刻鬼工木球。她“嗯”一聲往回走,看洗衣桶、搗衣臼製作區沒什麼問題後,往吏署返。
吏署外周是匠肆唯一用土築的院牆,在院外就聽到孫綽六人的喧嚷聲。莫說庾、紀二人,王葛也以為其餘學子下午時間要攀登野山遊玩的,沒想到玩起了升官圖。
這套升官圖一直放在匠肆,是製給阿薪幾人消遣的。
“這是什麼?”紀遠之剛好奇出聲,孫綽就過來把他拽到圖前一頓解釋。
王葛看到孫綽係在腰帶上的骨雕飾物,麵露不解,怎麼是……算盤?她一轉身,庾稚恭仿佛會瞬移似的,已站在他行囊前,舉著個稍大些的木製算盤,咧開兩排大牙衝她笑:快問我啊,我告訴你這是啥?
“是叫算盤麼?”距離準匠師考核太久了,當時主考官沒對算盤單獨評價,因此王葛以為此物不合時宜,讀書人還是習慣用算籌,便慢慢淡忘此事。幾年後再見,誰知道當中經曆了什麼?
庾稚恭錯愕。孫綽不想玩升官圖了,過來驚訝道:“王同門已經知道算盤了?夫子跟我們說,本縣先從南山、清河莊用這種新算器,以後替換掉算籌。”
原來如此。王葛裝著不感興趣,隻要官署不宣布,她絕不會說此算器是她製,“算盤”名是她起的。
來者是客,學子們既然沒去爬山,她這一時半會的也閒了,就讓匠徒鋪席擺案,與庾郎君、孫綽對坐交談。
孫綽先笑著誇讚:“上次在彩石灘聽王同門講平州之事,我都沒聽夠呢。”
王葛可不敢輕視這個娃娃臉的小少年,按慣例,年紀十五才能修大學學業,孫綽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應是跟劉泊一樣的早慧者。她謙遜道:“我在平州走動,大多時候是為了參加匠師比試,經曆並不多。再往多了講,就全是道聽途說之言了。”
庾稚恭問:“平州的匠師考,跟內郡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這時紀遠之過來,升官圖再新奇,也比不上他對王葛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抹思緒。應該達不到愛慕,他也不敢,自家一直與鄧家交好,這點紀遠之從小就知道,來南山一起求學的鄧葳也知道。
可樓船初見王葛的情景,不知為何,總時不時竄進紀遠之腦海、閃現她轉身走上船梯的倜儻之姿。對,她擁有著這個年紀兒郎都少體現的倜儻氣度,跟相貌無關。
紀遠之想在議親前理清自己的心,因此長輩議起該向鄧家提親了,他片刻猶豫,斷然拒絕。心若不純淨,跟鄧家聯姻隻會害自己,也害了鄧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