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竹葉青,酒香滿人間,我挑一擔醇釀,走過崎嶇山路彎。黃土坡上麥苗綠,桃花溪水映晚霞......”就在除了福威武館以外的眾人啃著難以下咽的米餅之時,遠處隱隱有歌聲傳來,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覺,不用程鐵心提醒,各自早已拿起手中武器戒備。沒過一會兒,便見著十幾個挑著扁擔的壯碩漢子步入視線,當他們瞥見手持刀兵,嚴陣以待的鏢局眾人時,原本從容的麵容瞬間被驚愕與恐懼所取代,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緊張之色。“是長風鏢局的鏢師,不是山賊,大夥莫慌。”正當氣氛逐漸凝固之際,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自挑擔的漢子走出,當他目光掃過鏢車上的旗幟之時,頓時臉色一緩,立即轉頭寬慰大家。“這位老伯,你認得我們長風鏢局?不知是哪家的行商貨行?”見對方主動開口,程鐵心隨即擺手示意鏢局眾人收起刀兵,接著上前踏出一步,雙手抱拳致意,不過神色中仍然帶著些許警惕。“清源縣的長風鏢局就算在整個河西府都能排至前三,鏢局的郭、程鏢頭德才兼備,武功卓越,府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老者拱手回禮,言語中儘是對長風鏢局的敬仰之情。“我們是茂泰商行的,這次是去府城送貨,敢問閣下是郭鏢頭還是程鏢頭?”老者隨後又主動報上來曆。“原來是茂泰商行的朋友,在下程鐵心,失敬失敬!”程鐵心聞聽對方身份,眉宇間自然而然褪去了幾分戒心,然而一向謹慎的他還是不動聲色的拋出了一句試探之詞:“不知貴行的紀管事近況如何?他可是欠在下一頓酒宴,至今未曾踐約呢。”“程鏢頭所提的,可是我們商行的紀穀才紀管事?唉,年前他帶隊深入苗疆,不慎被毒蛇所傷,雖僥幸保住了性命,卻不幸落下癱瘓之症,想來是無法履行與程鏢頭的酒宴之約了。”老者聞言眼珠微轉,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帶著一抹看似惋惜實則微妙的笑容回應道。見對方對答如流,這下程鐵心算是徹底放下了戒心。緊接著兩人又隨意的客套了兩句,場麵看似和氣,但兩撥人依然保持著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方真見來人不是殺人越貨的山賊,攥緊的拳頭頓時放鬆開來,緊接著鼻翼微聳,仿佛聞到了什不同尋常的氣味。“咦?哪來的酒香?”一名臨時加入護鏢行列的壯漢驀然起身,麵露困惑之色,邊說邊以鷹一般的目光環顧四周。“是從那些壇子傳出來的”他身邊的同伴也察覺到了異樣,手指立刻指向茂泰商行那些挑夫肩頭挑著的貨物之上。而那些臨時拚湊的護鏢人員,一路風塵仆仆,早已被腹中酒蟲撩撥得蠢蠢欲動。若不是程鐵心等幾位長風鏢局的鏢師極力約束,此刻他們怕是早已按捺不住,徑直衝過去,買下幾壇,以解饑渴。“程鏢頭,您就發發慈悲,讓我們買上兩壇吧!”一名漢子在眾人的推搡簇擁下,來到程鐵心麵前,他的語氣夾雜著幾絲哀求之意:“您看,這米餅又冷又硬,根本就難以下咽,而且這天氣又這冷,您就讓我們喝兩口,暖暖胃,接下來的路也好走的快些,至於酒錢,您放心,我們自己出,絕不讓您破費。”眼見局勢越發的不受控製,為了安撫眾人,程鐵心隻好點頭答應。起初那商行老者說什都不肯賣,聲稱這批酒早被府城酒行預訂一空,斷不可擅自挪用。最後還是程鐵心出麵,憑著長風鏢局的一點薄麵,勉強才勻了兩壇子過來。除了長風鏢局和福威武館的人外,那些江湖末流之士紛紛迫不及待的解開封口。然而這些人還是有一些警惕之心的,開封之後,並未急於痛飲,反倒是先讓那名商行老者分別嚐了一口,確認酒液並無異常之後,方才舉勺暢飲。但是眾人沒發現的是,每次試喝後,老者都不著痕跡的輕輕轉動了一下酒壇底座。等大家喝的差不多的時候,方真雙耳微動,心頭頓生警覺,剛要出聲提醒,一道利箭“嗖”的一下飛來,從他臉邊擦過,徑直釘入正舉勺痛飲的一名大漢胸膛,後者瞪大了雙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敵襲!速避至鏢車之後!”程程鐵心眼見箭雨驟至,聲嘶力竭地發出緊急指令。頃刻間,密林深處再度傳來陣陣尖銳的破空之音,新一輪的箭矢如蝗蟲般鋪天蓋地襲來。長風鏢局和福威武館的人聞令及時藏到了鏢車後麵,利用堅固的車身與裝載的貨物形成天然屏障,阻擋著這波猛烈的攻勢但是那些喝了酒的臨時護鏢者們卻沒那幸運了,隻見他們動作僵緩,腳步虛浮,活脫脫的成了一個個移動靶子,伴隨著每一道破空聲響起,他們之中就有一人倒下。“迷藥!”方真透過鏢車間隙捕捉到這一幕,瞳孔驟然一縮,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待箭雨暫歇,躲藏在鏢車之後的長風鏢局與福威武館眾人除了兩人因躲避不及,手腳略有擦傷外,其餘皆安然無恙。而那些臨時拚湊的護鏢隊伍,卻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中遭受重創,儘數倒在血泊之中,其慘狀令人觸目驚心。大部分人身中數箭,軀體猶如被箭矢穿刺的篩子,血肉模糊,死狀慘烈。唯有寥寥幾人憑借僥幸,暫且保住了性命,卻也身負重傷,痛苦不堪,隻能在冰冷的地麵上輾轉掙紮,發出淒厲的哀嚎。殺!”原本看似人畜無害、以商賈之姿示人的茂泰商行一行人,此刻卻在瞬間撕下了偽裝的麵具,他們紛紛抽出藏匿的刀兵,凶神惡煞的朝躲藏在鏢車之後的眾人撲來。“方真,你先躲在這,瞅準機會就跑。”鄭吒緊盯著逼近的敵人,不忘回頭叮囑方真。在他的潛意識,方真不過是個雜役,哪有本事衝鋒殺敵,自己此前吃了對方的一些肉條,此舉就當報恩是了。方真聞言微微有些愕然,沒想到平日素來盛氣淩人的鄭吒居然會對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當然不用對方提醒,他也早就做好腳底抹油的打算了。“找死!”程鐵心目睹己方人馬損失慘重,心中早已憋了一團怒火,此刻見到一個賊子舉刀向自己砍來,他含恨出手,趁著對方刀勢未落之際,雙掌迅速閃電般的貼在了那人胸口之上。隻見他微微發力,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自掌心爆發,對方的胸口登時凹陷,口中鮮血狂噴不止,整個人徑直倒飛了出去。方真見兩方人馬戰作了一團,一時難分敵我,而竹林深處似還有對方援兵將至。在這生死關頭,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挺起腰身,找了個沒人的方向拔腿就跑。有了方真這個典型,福威武館的弟子們也都是且戰且退,尋找時間脫身保命。隻是他才剛跑了沒多遠,就有兩名黑衣人朝著他的方向追來。“兩位,我說我隻是一個武館衙役,隻是為了十兩銀子才趟了這趟渾水,什都不知道,能否放我一條生路?”方真眼見一時甩不掉追兵,便放緩腳步,轉身凝視著對麵說道。那兩個黑衣人聞言對視一眼,沒有半分猶豫的繼續邁步向前。見談判破裂,方真先是歎息一聲,緊接著身形突然暴起,猶如離弦之箭般疾衝向兩名黑衣人。對方顯然想不到方真竟敢主動進攻,出手不由得慢了一步,然而就是慢了一步,卻是要了兩人的性命。“牛魔頂角!”生死相搏之下,方真絲毫不敢留手,這也是他獲得一牛之力後第一次全力出手,以前的他生怕一個不小心鬨出了人命,因此一直收力。磅的力道瞬間傾瀉在兩名黑衣人身上,二人猶如洶湧波濤之中的一葉輕舟,瞬間倒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生息。“哎,何必要逼我呢?我隻是想本本分分做人,為什一定要逼我殺人呢?”方真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心底湧出一股惆悵,初次沾染血腥的滋味,令他倍感壓抑。最後瞥了一眼屍體,方真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起身便要離去。“哈哈,黑虎幫賴三,沒想到讓老子在這遇上你了,!”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其背後炸響。方真心頭一顫,本能般的轉身一擊,卻隻打了個空。待他定睛看清來人,瞳孔不禁微微收縮。“嘿,小子,看來你認出老子我了,上次老子一時大意,沒想到你竟然天生神力,今日咱們正好一起做個了斷。”徐慶摩挲著手中的峨眉刺,剛剛方真出手時的場景正好落了他的眼中,也是因此他一下認出了對方就是當日壞了他們好事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