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孺子不可教也(1 / 1)

降世妖猿 末期拖延症 1576 字 5個月前

春去秋來,歲月如梭。方真就這樣在武館度過半年光景,期間他的大力牛魔拳已臻至化境,雖然沒有正式出手比較過,但他相信就算是和教習王震對比,他對大力牛魔拳的熟悉程度也不會遜色對方多少。練拳的同時也給方真整個人帶來了不少變化,不僅身軀愈發健壯挺拔,內蘊的氣質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道是否是之前他在王震麵前替鄭吒解圍的緣故,六個月來,對方竟再也沒有找過他的麻煩,讓他度過了一段平穩且安靜的日子。原以為本就此可以安心生活的方真,卻沒想到今日在黃夫子那遇到了難題。“豎子!豎子!我平時就是這教你的!”黃夫子一把將手上的試卷重重的拍在案幾之上,巨大的力道令桌腳發出一聲哀鳴,他臉上的胡須也因為盛怒而不斷上下震顫。方真低著頭,滿臉無辜的站在桌子邊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誠然這段時間他為了突破大力牛魔拳的最後一重關隘而分去了不少心力,但是對於學術功課卻是一點都沒落下,該背誦的經史子集皆已熟稔於心。“你看看,你看看,我讓你寫一篇關於國家社稷的文章,你這都寫得是什狗屁不通的東西!滿紙荒謬悖逆之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簡直是一番大逆不道的謀反言論,公然挑戰綱常倫理。亙古以來,君權天授已深入人心,天子的地位豈是你隨意妄論的。你的這篇文章要是傳出去,砍頭問罪還是輕的,少不得還要累及九族。”黃夫子一改平素儒雅風範,言辭間竟夾雜了幾許粗鄙之語。待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連忙將試卷置於火灼之上,任期熊熊燃燒,直至紙邊觸指滾燙才肯反手。眼見試卷化為一攤灰燼,黃夫子緊皺的眉頭才終於緩緩舒展,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方真凝望著眼前那一片焦黑的殘灰,那可是他徹夜筆耕的心血結晶,此刻卻轉瞬即空,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惋惜。他畢竟不是這方世界土生土長的子民,沒有被所謂的君臣八股束縛住思想。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他始終將為人民服務這一崇高理念鐫刻在靈魂深處。黃夫子見方真絲毫沒有一點悔改的模樣,心底悄然泛起一抹悔意的漣漪。數月前他初次邂逅方真,為其刻苦勤勉,好學不倦的品質所打動,一時衝動萌生了收徒之念。然而隨著時日漸逝,教學相長。黃夫子逐漸意識到方真雖然機敏聰慧,但言談文字卻時常表現出離經叛道的鋒芒。如果按照這個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別說參加科舉,完成他多年夙願,不給他惹出禍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兩年一度的童試在即,縣的一些俊彥為了精進學業,私下組了幾個文會,旨在相互切磋,砥礪學識,這些對你頗有益處。因此我已擅自做主,以你的名義報名參加了三日後舉行的一場秋水文會,地點就在城外郊區的秋水河畔。”為了避免晚節不保,黃夫最後不得不孤注一擲,企圖利用文人相輕這一特點,讓方真在文會上吃點苦頭,想以此刺激他重返正途。“什?讓我參加文會?”方真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以前這老夫子向來對所謂的文會活動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一群附庸風雅之人聚在一起賣弄學問、誇誇其談而已。為此他不由得暗想黃夫子是不是腦袋被門撞了一下,不然今日怎會突然轉性。“好了,今日的課業至此為止,你且回武館吧。”黃夫子一邊揉搓酸脹的眉心,一邊揮動手掌,嗓音中透露出淡淡的一絲疲憊。“夫子多休息,學生告退!“方真聞言,立即恭謹地行弟子禮,雙手疊於胸前,保持這個姿勢的同時,身形徐徐向後退去,臨走時他還不忘輕輕的把門帶上。目睹這個態度還算乖巧的學生離開,黃夫子似乎覺得自己先前批評的話語重了一些,但他一想到對方那離經叛道的文章,頓時又頭痛不已,隻能發出一聲飽含無奈的歎息。離開學堂,已是半夜,方真摸了摸乾癟的肚子,一陣饑餓感悄然湧上心頭。其實來之前,他是用過晚膳的,但是不知道是練拳的緣故,還是那枚獸牙在體內引發的異變,他的食量與日俱增,一頓基本上要吃一個普通人至少兩三日的飯量。當然吃的多,也有好處,方真明顯察覺到,伴隨著飯量增長,自身的力量也在悄然攀升。遙想初入武館之時,他需要用兩隻手才能勉強搬得動前院練武場上的石墩,如今單手便能舉起,甚至還尚有餘力。想到這,方真眼中掠過一抹惋惜之色,自那次自己經曆了罕見的易經洗髓之後,至今已過去許久,那種神奇的變化卻再未發生。他不禁暗自遐想,倘若要是多來幾次易經洗髓,自己豈不是能夠脫胎換骨,不說一步登仙,成就武聖卻是不難。到時黑虎幫算什東西,他抬手便能滅之。方真踱步在街頭,清源縣共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城區,其中城北最為富裕,也是縣衙所在,那治安尤為良好,城內眾多大戶在此安家,高牆闊院隨處可見,當然房價也是要比其他城區昂貴得多。城東是商貿繁華之地,藥鋪、酒樓、商行等應有儘有,黃夫子的學堂便設在此處,每日書聲朗朗,為這片商業熱土增添了幾分文墨之氣。城南則是住著清源縣大多數的平麵百姓,房屋密集,一棟棟青磚瓦舍鱗次櫛比,儘管不如城北富饒,亦不及城東熱鬨,卻別有一股寧靜的煙火日常。城西卻是整個清源縣最為混亂的地方,各路三教九流的盤踞於此,其中便包括臭名昭著的黑虎幫。那遍布勾欄賭檔,不僅夜夜笙歌,火拚鬥毆也是屢見不鮮。就在快到武館的時候,方真忽然瞥見了路邊的一處夜宵攤,被其散發的香氣所吸引,他當即決定先填飽肚子,然後再返回武館。“店家,先給我下五碗餛飩,五碗素麵,動作要快!”方真甫一落座,便急不可耐的點單。“客倌,你一個人吃的了這多嗎?”攤主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漢,兩鬢發白,臉上被歲月摧殘的溝壑清晰可見,此時聽到方真誇張至極的要求,他手中顛簸的漏勺不禁一頓,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愕,反複確認道。“要你上,你就上,銀子少不了你的。”方真將一枚碎銀拍在油漬斑駁的桌麵之上,語氣不耐的催促道。“得,客倌稍等,馬上就好!”看到碎銀的那刻,老漢原本渾濁暗黃的雙眸驟然一亮,整個人頓時精神抖擻起來,要知道光是這一單,足可抵得上他一整晚的收入。似乎怕客人等的不耐煩,老漢左右開工,手法熟練的一邊用漏勺在滾燙的湯鍋中輕輕攪拌,精準的捕獲一個個浮起的混沌,一邊緊握長筷在沸水之中來回穿梭,將翻湧的麵條根根挑起。一心二用之下,他很快就將混沌,麵條裝入了碗中,緊接著盛出兩勺高湯,分別倒在不同的碗中,最後灑上一點蔥花香葉便急匆匆的端了上了桌。“客倌,東西上齊了,您慢用!”老漢將十隻裝滿餛飩、麵條的瓷碗井然有序的放在方真麵前,他小心的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碎銀,微微欠身便笑逐顏開的慢慢後退。看到滿桌的食物,方真便迫不及待地從桌上的竹筒中取出一雙木筷,撈起衣服下擺包裹住筷頭輕輕擦拭了一番,便迎著熱氣開始大快朵頤起來。不一會,在老漢驚異的目光下,他便將所有食物一掃而空,接著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皮,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離開食攤回到武館之後,同屋的劉金貴已是睡了,方真怕吵醒對方,躡手躡腳的上了床,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脫。“哎,每日吃這多,再多的銀子也不夠使啊!”方真靠在床頭,手中摩挲著乾癟的錢囊,暗自感慨。自從三個月前,蔣大廚突然發布了一係列的廚房改革措施,不僅從蔬菜肉食的采購上嚴格把控,比對斤兩,就連去食堂上菜的過程中也要求兩兩一起,互相監督,這下徹底斷了方真偷吃的念想。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私下去外麵買吃的。然而,由於他食量驚人,武館做雜役的這點微薄收入和他的開銷相比簡直杯水車薪,從賴三那搶來的百兩紋銀到現在也被他花得所剩無幾。麵對窘迫,方真不由得開始思考出路,首先他便想到了藥補。不僅經濟實惠,這類膳食還具有極高的營養價值,往往僅需食用一次,便能維持較長時間的飽腹感。而且方真平日負責藥材采購,幾種藥補的方子也被他早早東拚西湊得摸索了出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劑量不對還是藥膳本就難以避免的特性,製成的成品味道苦澀讓人難以下咽。正所謂開源節流,既然節流的問題暫時已經解決,方真隨即又想到了開源。隻不過如今世道艱辛,尋常營生怕是掙不到太多銀子。為此他苦思冥想了一夜,然而還是想不到辦法,最後隻能帶著這個棘手的問題,疲憊又無奈的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