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得十分漫長,儘管有六個溫暖的熱水袋陪著她,柳原月還是沒怎麽睡著。
但與前兩日如出一轍的不僅僅是極差的睡眠質量,還有那獨特的叫醒方式。
——她又一次被慘叫聲驚醒。
柳原月睜開眼的時候連天都還沒亮,隻從天色判斷,大約是五點。
她半坐起身,靠在床頭,努力清醒著自己糊成一團的大腦。
外麵嘈雜喧囂,一句清晰的聲音都聽不到,不同音色混在一起,總之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理所當然的,她已經開始猜測又是出現了哪一位死者。
恒思與延識都被關起來了,這寺裏難道還有一位深藏不露的凶手?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件事她的確沒有半點預料,也絕對沒有刻意隱瞞。
室外的雜音被她本能地過濾,柳原月一點點理著思緒,可聲音卻越來越近,沒有上鎖的門直接被撞開,一個人影跑了進來。
“柳原!你沒事吧?”
柯南衝到床邊,臉上滿是焦急之色,視線在房間內掃過,直到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外人的身影才終於放心下來。
看著他這副緊張的模樣,柳原月忽然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她感到一陣不確定,他們昨天是吵架了嗎?
尚不清明的大腦讓她問出了一個冒著傻氣的問題:“柯南君,還是,工藤君?”
同時擁有兩個稱呼的男孩擔心地看著她,試探著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在說什麽啊柳原?”
聽到自己的名字,柳原月肯定了昨天經曆的一切並不是夢,那麽……
“應該是你在說什麽吧?”她覺得十分怪異,反問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嗎?”
昨天還一言不合地跑出去,一整夜沒有回來,現在又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的麵前,表現得這麽關心她的樣子。
簡直像是失憶了一樣。
但這件寺院顯然沒有令人一夜失憶的佛法。
柯南避而不談昨天的事,告訴她外麵混亂的原因:“延識大師死了。”
他不想提,柳原月卻不會這樣輕易被他糊弄,極富引導性地問道:“所以柯南君是怕凶手出現在我這裏,擔心我的安危?”
不論是她一如既往的稱呼,還是她的話語內容,都讓柯南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反駁,但最關鍵的問題卻不是那些。
他的表情很嚴肅,眉頭皺起,像是對待屢教不改的學生一樣發出詢問:“為什麽房間門沒有反鎖?”
柳原月朝他眨眨眼,理直氣壯道:“我怕柯南君晚上還回來啊。”
柯南脫口而出道:“我怎麽可能回來啊!”
這句話他說得很大聲,幾乎是不假思索。可話音落下,柳原月方才的輕鬆神情也隨之消失,冷淡地應了一聲:“噢。”
“我不是這個意思……”柯南立刻接收到她的情緒,努力解釋,“我沒有生你的氣,可我、我不是真正的小學生,怎麽能……怎麽能還和你……”睡在一張床上呢?
他的耳尖通紅,說得磕磕巴巴,可還沒等他將最後半截話說完,房間就又進來一個人,打斷了他的話。
作為寺院內唯一能夠被指使動的女性,貴子阿姨承擔了喊她出門的任務:“柳原施主,恒思師傅不見了,我們都商量著要去寺裏其他地方找找他,你也和我們一起吧,別又出事了。”
“好的。”柳原月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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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尋找恒思的路上,柳原月聽柯南說起了清晨發生的事。
被發現死在房間內的是延識大師,又是一起故意殺人案件。
這起謀殺案說來既離奇又普通。
離奇在於房門上的鎖還緊扣著,沒有任何被暴力破壞的痕跡,而嫌疑最大的凶手恒思房門上的兩道鎖同樣牢牢扣在上麵,堅守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普通在於凶手並沒有用什麽巧妙獨特的手法,更沒有將案發現場製造成密室。
恒思與延識大師的房間各被卸了一塊木板下來,上麵的釘子宛如被插進軟土一般輕而易舉地被拔出,散落在地上。擋了風雪的板壁濕漉漉的,被拆下來之後,就這麽肆無忌憚地橫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