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始終不願意打破這層隔閡。
也許她努力了,但隔閡依舊存在——甚至可能是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
他希望她擁有絕對的自由,卻不希望她對他也是,更不希望她被潛意識的某種想法所困擾,所束縛。
不論是作為工藤新一,還是江戶川柯南,使用著其中任何一個身份的他從來都是以偵探自詡,享受解謎的樂趣,享受推理出真相的快感。
所以,這是他生來第一次直接向出題人索要答案:“你願意告訴我嗎?你的秘密是什麽?”
在這樣誠摯又溫柔的語調之下,沒有人能夠藏住心中的話。
柳原月並不是那個例外。
可她剛張開口,就被滿腹的思緒堵住。
她的確有許多事都沒有告訴他,起初隻是覺得沒有提的必要,可到了現在……
她的顧忌卻越來越多。
關於自己的過去並沒有什麽不能提及的,可她要怎麽提到漫畫的事,怎麽提到他的……角色?
她太重視他,以至於不敢透露任何一件可能會傷害他的事,一絲一毫都要細斟慢酌。
患得患失的情緒仿佛不知來路的風,力度忽小忽大,速度忽快忽慢,令人無法預料將去向何處,或許會輕輕落下,或許會摔得粉碎。
然而她一點風險都不敢承擔。
柯南從她的沉默中讀出了拒絕。
心臟倏忽間沉沉墜下,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推開桌子站起來。
甘薯粥上方的白霧已經縹緲,接二連三地咽了氣。驟然施加的外力讓不夠濃稠的粥麵起伏,等到將傾之際,又重歸平靜。
低重心的瓷碗堪堪在桌麵上穩住,另一邊的瘦高木筒卻承受不了這樣的抖動,被震得摔在地上。
空心的木頭材質與地麵的撞擊聲音輕得好似幻覺,透明的水緩緩朝外淌著,連同裏麵的梅花一起,落了滿地的花苞。
這樣的動靜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力。
柳原月沒有動,柯南也沒有去看它。
毫無意義的語句湮滅於齒間,他最終歎了口氣,抓起眼鏡朝外走去。
出門前,柯南望著女生的背影,問了最後一句:“柳原,什麽時候,你才願意真正降落?”
許久,房間裏才響起回答的聲音。
“早就降落了。”
-
那兩碗粥最後也沒人去吃。
但掉在地上的花卻被人拾起。
冬日的天暗得很早,被厚重雲層遮住的太陽提前下山,從正午到黑夜也仿佛不過瞬息,令人無知無覺。
柯南出門之後就沒有再回來,可能是去找恒辨了,也可能是找恒行再安排一間屋子,總而言之,他是找得到去處的。
隻剩下一個人的房間寂靜非常,連微弱的呼吸聲都幾不可聞,柳原月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一樁又一樁的事情往她的腦袋裏擠,有些是在另一個世界時的,有些是來到這裏之後的,平靜和惶亂交織,冷淡與熾熱糾纏,過載的畫麵令她不堪負荷,連身體都開始感到不適。
化雪的夜晚寒氣逼人,低溫自四麵八方而來,令她的血液凝固,使她的手腳冰涼,讓她難以入眠。
這段時間的短暫快樂就好像是刺激精神的成癮性藥物,讓她忘卻所有的煩憂,可一旦停下,就會出現戒斷反應一般的苦痛,教人難以忍受。
是她錯了嗎?
是從哪裏錯起的呢?
又或者說,要從哪一步挽回?
極輕的敲門聲打斷了柳原月的思緒。
“門沒鎖。”
她將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根本不可能被外麵的人聽見。
寺裏還活著的人屈指可數,來人如果不懷好意,那麽應該已經闖進來了,如果是有事要說——這裏應當不會有迫切到需要連夜告訴她的事。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自心裏升起一絲渴望,期待著站在門外的人。
在這種念頭之下,她克服著僵硬的四肢挪下床,將門打開。
房門才淺淺推開一道小縫,呼嘯的夜風就瞬間將好不容易裹出來的一點暖意驅散。
門口一個人也沒有,隻有一個籃子擱在外麵,上麵壓著一塊毛毯,裏麵不知道放著什麽。
柳原月一邊將這個沉重的籃子拎進房間,一邊想到,他要是在這裏,一定不會讓她去碰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
但東西的來路很快清楚,因為毛毯下是六個圓鼓鼓的熱水袋。
每一個都被灌滿了熱水,不是滾燙的開水,是可以用掌心去觸碰的溫度。
它們仿佛成為了整片空間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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