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他躺在床上,憂愁的皺起了眉頭,慢吞吞的抬起手枕在了腦袋後麵。
他真是不願醒啊。
他想了八百遍到底是誰要這樣下毒害他,結果最後的結論是孫家。
他八百米長的大刀都準備好了,打算揪住蛛絲馬跡就直刺洛都,要讓留在洛都的人知道,他們溫家可不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
現在的感覺有種要用大刀殺蒼蠅的感覺。
拔劍四顧心茫然啊。
他隻能慢吞吞的道:“把孫家上下裏外的人都扣下來,今夜全都審一遍,能提供罪證的可免罪有賞,明日一早讓林飄他們去分辨指認。”
孫老爺一聽這話,溫二爺越是毫不在意,他越是覺得膽寒:“溫二爺,我是來救你的,冤枉啊,這沒影的事怎麽就成我做的了?二爺你來縣府之後,我們孫家是儘心儘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不能因為偏信林飄這個小哥兒就這樣對我們,您不能被美色所惑啊!”
林飄氣笑了:“怎麽又成我的罪過了,你不就是記恨溫爺要和我家開酒樓的事情嗎?他上趕著求了多久溫爺都沒有多看你一眼,這樣的好事落在了我們頭上,你記恨上的溫爺,便要下毒報複,溫爺是洛都來的貴人,你這樣待他,弄出這樣鬨劇一樣的一個晚上,耽誤了溫爺寶貴的時間,幸好溫爺並沒有真的吃下去,如果溫爺真的吃下去了,你才是真的擔待不起!”
孫老爺知道完蛋了,他想給林飄設套,結果自己明晃晃的鑽套子裏來了,他抱著人參盒子,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什麽記恨溫爺,我不過是想給林飄一點教訓,我從頭到尾從沒有想過要害溫爺啊!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記恨溫爺的。”
“你記恨溫爺還不敢承認,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何必顧左右而言他。”林飄把事情甩得乾乾淨淨,把事情轉交給溫解青之後和溫解青稍微說了幾句話,溫解青也溫和的表示,對他家中的人沒有惡意,隻是遣人去問詢一番,這會便派人去將人喚回來。
“去同馬夫說,送林飄回去,今夜受了不小的驚嚇吧,回去早早睡下吧,可真是辛苦你了,改日我定備禮道謝。”
“哪裏,溫哥哥才是辛苦了,我什麽都沒做,哪裏能收謝禮。”
“快回去吧,天色晚了,你一個人在外麵,家裏的人恐怕要擔心了。”
“恩恩。”
溫家的人護送他走到外麵,一直到登上馬車,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院子裏還點著燈,二嬸子秋叔和三個孩子圍坐在桌前,見他回來了才鬆了一口氣,紛紛站起身來迎他。
二嬸子連連拍著胸口:“真是嚇死我了,溫家突然來了人,讓我們呆在不同的屋子裏,讓外麵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麽,要把一天的事情前前後後全都說出來,我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真的出了事情呢。”
“幸好是虛驚一場,小嫂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是溫家公子不知道前因後果,以為真的中了毒,便命人把這事有關的人都扣住盤問,後來溫爺一醒過來,他也明白了到底怎麽回事。”
林飄讓幾個小孩先去睡了,然後繼續和二嬸子秋叔說孫家在其中做了什麽。
“我想他肯定是要借機栽贓我們,然後他再做好人救了溫爺賣一個大大的人情,應當是衝著我們來的,溫爺隻是被利用在了裏麵,這事我們隻當不知道,便說他是要害溫爺就是了。”林飄平時並不細說這些,但此刻難免要細細對他倆交代清楚。
兩人努力的跟上林飄的意思,連連點頭:“這事確實不好和我們有關係,雖然也不是我們做的,但要說是因為我們才遇著的也好似我們有過錯一般。”
林飄點頭:“對,以後合作的時間還長著呢,若是溫爺某一刻想起來不得勁,遷怒了我們,總不是個好事。”
“這孫家人真的是良心壞,怎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竟然想出了騙我用榆子醬來害人這種法子,他們整天不想著害人就過活不了了嗎?”二嬸子回想起白天的一切,隻覺得膽戰心驚防不勝防,幸好林飄叫住了她,不然他們今晚就真的要被溫家扣起來審問甚至可能被下獄。
林飄也沒想到孫家會突然使出這樣陰毒的招數,心裏也頗有逃過一劫的感覺。
“平日他們跋扈,總是要和我與沈鴻較勁,我和沈鴻懶得搭理他們,沒想到現在他們自己給自己找了這麽大一個麻煩,不知道這次他們要怎麽應對。”
秋叔想了想:“用榆子醬給人吃,旁人都能吃,隻有溫爺不能吃,能算下毒嗎?”
“算吧。”以溫家的權勢,肯定能算,隻是上次的事情孫家棄車保帥讓溫解青懶得多計較,這次孫家一旦被拿住了證據,很難不被追究。
林飄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孫家也不用盯著我們了,現在由溫家來盯著他們了,我們終於也算是無事了,幸好這次沒出什麽事,不然過兩日沈鴻回來,一進家門便要看到整個屋子都空了,豈不嚇上一大跳。”
三人細細碎碎聊了許久,又是罵孫家又是互相安慰幸好大家都沒出事,聊到有些犯困了才各自回屋睡下。
剩下的事林飄也沒空時時關注,每日都是秋叔和二嬸子出門買菜的時候在外麵聽見的進展,回來說給他聽,中途二嬸子還被請過去好幾次,指認到底那天是誰和她說的溫黎遲愛吃榆子醬。
二嬸子感慨道:“這事現在一時半會還拿不出確鑿的人證物證,說起來溫爺這個人也是個好人,他不樂意仗勢欺人,也沒像那些有權有勢了不起的人,讓縣丞把孫家的人都關起來,隻是把孫家辦事的人先扣住了,然後派人守住孫家,每日進出的人他們都盯著。”
“飄兒,說起來真是奇了,孫家上上下下辦事的人,裏裏外外我都見了個遍,就是沒見著那幾個人,本來溫爺還挺懶得搭理這件事的,現在瞧著有些較上勁了,非要把事情查清楚不可,現在直接開始盤查孫家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最近那些人不見了查到有好幾個人,說是出事的當天晚上,孫老爺派他們去遠處辦事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你說按溫爺這個脾氣,要是沒查到罪狀,會不會就這樣放過孫家了?”
林飄一聽搖了搖頭:“那可不能,要是把孫家這樣輕飄飄的放過了,溫爺還是溫爺嗎?”
“倒也是。”
林飄這兩日忙著小雜貨鋪的事情,盯著後院加蓋的小屋子,現在眼看著已經修得差不多了,隻要再把門窗裝上,屋子裏添置一些小家具就行。
沈鴻也到了休沐的日子,他從鹿洞山下來,回到家中便聽著林飄和大壯繪聲繪色的對他說那天晚上的事情。
沈鴻坐著默默聽著,見林飄邊說邊比劃,說得儘興了才問。
“後來呢。”
“什麽後來?”
“孫家怎麽處置的。”
“沒處置呢,沒證據,溫爺這人太愛較勁了,非要找到證據,要孫家死個心服口服,結果怎麽都找不著人,別的也不太對得上,就這麽耗著,不過溫爺也不是好脾氣的,雖然不能強行處置了孫家,但他已經切斷了孫家所有的生意往來。”
林飄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死亡,從此以後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家族,如同一棵樹一樣不可挽回的迅速凋零,最終枯死在縣府這片大地上。
沈鴻聽著淡淡點了點頭,林飄看向他,見他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以後再也不會有孫明聰來煩你了,雖然你在鹿洞書院,他在清風書院,他也不太能煩得著你就是了。”
對此二狗有話要說:“他是煩不著沈鴻,他煩得著我,整天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話,總來找我說,煩死了。”
“倒是第一次聽你說這回事。”
“這有什麽好說的,每次找上門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堆廢話。”
從他入學第一天起就來對他說一堆廢話然後叫他轉告給沈鴻。
每次他都會很誠懇的告訴他:“沈鴻離你其實並不遠,你可以親自去鹿洞書院告訴他。”
但孫明聰依然不放棄來煩他,隔三差五的來嘲笑他的功課不行,書背得不好,現在這小子終於遇上大麻煩了,從前幾天起在書院就失魂落魄的,昨天更是直接沒有來書院了。
“唉小嫂子你說,他們家要是倒了,那溫家把攬月樓給我們不是正好嗎?”
林飄微微皺眉:“倒也不是不行,隻是感覺他們家待過的地盤,怪晦氣的。”
“那請個道士除晦氣?”
林飄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客觀上來說挺好的,但他莫名有種心理潔癖,不想挨著孫家的東西,便換了個話題。
“沈鴻,這幾日我托溫家送上去的牛乳你喝著怎麽樣?身上是不是不太痛了?”
“喝著很好,好了許多,勞嫂嫂操心了。”
效果大約是聊勝於無,但嫂嫂一片心意,或許再喝一段時間就見效了。
“什麽操心不操心,今日燉了一大鍋濃濃的大骨湯,裏麵還煮了豆腐,煮得透透的,筷子都要夾不起來,你待會可要多喝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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