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飄手伸進竹籠裏,小鴨子毛茸茸的摸著手感可好,他一邊摸著鴨子一邊看向裏長。
“裏長,我想問一下山上那家獵戶的事情,為什麽村子裏的人不能上山打獵,是他占住了山不許還是以前村子裏的人和他有什麽約定?”
裏長沉吟了片刻:“你怎麽想起問這個?是你們最近在山上上課遇見了他們了嗎?”
林飄把山上踩到捕獸夾的事情同裏長說了一遍,二嬸子在旁邊幫腔,說著大旺從山上下來路都走不得路了有多麽的可憐。
裏長頓時歎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他真是太不像話了,居然和你們一群孩子置氣,本來看你們時不時的往山上跑,他也從沒說過什麽以為上一輩的事他就不會記在小孩身上,就當那件事過去了,沒想到你們今天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
一旁冒出個打岔的聲音:“遇到什麽事情了?”
林飄扭頭去看,是扛著鋤頭正走上來的二狗爹,他走到裏長家門檻前,往滴水簷下一站:“裏長,這鋤頭我用完了,給你放這裏了。”
二嬸子看見他,忍不住拉家常:“你家用鋤頭可真廢,前兩天才聽見二狗娘說要修鋤頭,這會又壞了?”
“木頭不行,不知道今年犯的什麽黴神,明天我挑個時間上山去,砍根好木頭來用,你們這是和裏長講什麽,遇到什麽事了?”
“二狗沒和你說?”
“今早二狗出了門,現在還沒著家,這不是還沒過晚飯點,他嫌家裏飯難吃,可不愛回來吃。”
裏長見他來了,對他招招手:“來坐,正好這件事你也能幫著說說,是你兄弟的事情。”
二狗爹一聽就有些混不吝的勁上來了:“我兄弟多得很,那個兄弟不長眼惹到沈先生門前去了?”
“你山上的兄弟。”
二狗爹一下說不出俏皮話了,撓了撓頭站在原地:“怎麽突然說起他了,這不都好多年不來往了嗎。”
看得出二狗爹和山上的獵戶是真的有點交情,他嘴上說不來往了,卻是老老實實搬了板凳來坐下,幾個人圍成一個鬆散的圈,裏長看著他:“林飄帶著孩子在山上遇到了阿大,阿大不許他再帶著孩子上山打獵,他們起了衝突,這會子林飄想問問過往,你來和他說吧。”
“我不說。”二狗爹頭一撇,扭頭發現大家都在望著他,頓時心裏有些下不來台,畢竟這裏坐著的三個人,一個是裏長,一個是林飄,一個是二嫂,管村子的,管他兒子的,管他兒子吃飯的,都是不好得罪的人,而且之前他們在山上獵兔子,他兒子打的兔子做成了泡椒兔丁,他們在沈鴻家吃了一半,他兒還裝在碗裏給他們端了一碗回來嚐味,那滋味真是不提了,他也算受過人家好處的。
“其實……”二狗爹歎了一口氣垂下頭:“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以前阿大和我們可要好,他爹在山上當獵戶,我們小時候上山他就帶著我們打獵,帶著我們玩,後來就……走到今天,他是個倔種,脾氣也壞,可我們也是對不起他的。”
林飄聽他說得雲裏霧裏的,顯然村子裏的人和獵戶家有著什麽恩怨過往,但二狗爹明顯不太想說出來的感覺:“所以是他不許村子裏的人上山打獵的?還是你們自己不去的?”
“都有吧……他不想見著我們,我們也不好意思再去山上深處打獵,隻在山道附近的地方活動,一般是誰也撞不見誰的,反正誰也沒提這個事情,時間久了就這樣了,前段時間你們開始上山學打獵,也沒遇見過阿大,我還以為他默許你們上山打獵了呢。”
林飄皺起眉頭:“所以如果他不接受我們上山打獵,你們也會覺得能接受是嗎?”他搞不懂,不管村子裏的人到底和獵戶有什麽過往,為什麽連一堆孩子都要被遷怒。
二狗爹猶猶豫豫:“反正避開一點他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何必往他跟前湊呢?”
林飄斬釘截鐵:“不,鍛煉課必須上。”
運動第一,兔丁第二,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不可能放棄。
阿大是個強種,二狗爹看林飄也是個強種,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歎一口氣無言以對。
二狗爹不願意說,裏長也不願意說,不過走之前裏長看林飄的手還在放在竹籠裏摸著那幾隻鴨子,便笑眯眯的道:“送你兩隻拿回去養吧。”
“這怎麽好。”
“快拿走快拿走,別說半天,我不愛說。”
林飄铩羽而歸,隻帶走兩隻小鴨子,回到家裏把小鴨子放進二嬸子家的雞鴨圈裏,心裏盤算了一圈,這個事情大家不想提肯定是丟臉的事情,終歸不可能是什麽好事,那麽再去問村子裏的其他男人也不見得會說。
那就得找個新的突破口,盤算完畢之後林飄把幾個孩子叫到了跟前來。
這些孩子的特點都是,他們的娘或者阿父都是外村嫁進來的,並且年齡比二嬸子大上幾歲,在獵戶和村子裏的人鬨掰之前就已經嫁進村子了。
既然村子裏的男人都不願意再說這個事情,林飄讓他們回去悄悄的問自己的娘,叫他們在中間傳話。
二嬸子看他繞這麽一大圈:“哎喲你這費力氣,可惜我嫁進來晚了兩年,不然我現在就給你說個明白。”
林飄扭頭看向一旁整理柴禾的秋叔:“秋叔,有聽說過這個事情嗎。”
秋叔直言:“我男人和獵戶的關係應該不怎麽樣,不過他嘴不緊,喝完酒有時候倒是要瞎咧咧幾句,聽著可能和獵戶的媳婦有關係。”
林飄還是沒整理出頭緒,難不成是多角戀?想到獵戶的媳婦,就想到李守麥那個倒黴玩意,林飄冷笑一聲。
“哼,我一定要把他的底細摸清楚,看到時候誰還能攔著我們上山。”
二嬸子聽了忍不住笑,誇道:“那是,咱飄兒做事還沒有做不成的。”
“就是。”秋叔輕聲附和,秋叔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不想之前沉默寡言隻知道低著頭做活,有時候也會同他們說說話,他們聊天的時候,他也會溫和的附和他們。
三人又閒聊了一會,夜色漸暗,院子上空的雲霞散去成了灰暗的夜,孩子們也散去各自歸家,秋叔回家之後,林飄也和二嬸子道了別。
“嬸子,家裏還有南瓜嗎?”
“還有,今天才去地裏又收了一堆呢!”
“明早再蒸些南瓜吃吧。”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