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飄果然沒料錯,那林遠不會善罷甘休,果然第二天又尋摸了過來,找了個小孩來傳話,叫他去河邊再敘話。
這次小孩依然探頭探腦的進來了:“飄哥夫,昨天你那個親戚,今天又來找你哩,他說昨天的話沒說完,今天一定要見著你,有更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林飄照樣給他抓了一把花生:“我知道了。”
小孩蹦蹦跳跳的走了,林飄轉頭就去找了二嬸子,把這件事說給了她。
二嬸子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這人還要不要臉皮,昨天來今天也來,他有什麽說的,怎麽不回去和他娘說去。”
林飄也搖了搖頭:“嬸子,我是不想去見他,隻是又怕他鬨上門來,打擾到孩子們學習,鄰裏有話說。”
昨天才被他糾纏了一場,今天林遠又找上門來絕對了鐵了心要纏著他不放了,隻會比昨天更難應付。
“你怕那做什麽,你就在家裏呆著,他要是敢來,咱們拿掃帚把他打出去,看丟的是誰的臉,你都已經守寡了,得活得多窩囊才能指得上鄰裏鄉親說你幾句好話啊?別指望那些沒用的,又不能當飯吃。”
“嬸子說得是。”林飄笑得甜甜的,呆在灶旁邊幫二嬸子擇了一會菜,二嬸子麻利的洗出來,還沒下鍋呢,就聽見外麵有人來叩門。
林飄上前去開門,門剛一打開,就露出了一張他現在完全不想看見的臉。
林遠杵在門口,像個木頭似的,看見他的一瞬神色驚慌:“飄兒,我等了你好久,你怎麽不來,你不肯見我了嗎?”
林飄餘光掃了一眼四周,有幾個嬸子從旁邊提著菜籃鋤頭經過,眼神正往他倆身上瞥。
“你誰啊,就這樣指名道姓的找上門來。”林飄神色不變。
林遠一下膛大了雙眼,神色受傷的看著他,就像不認識他了一樣:“飄兒,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以前從不是這樣心毒的人,你就是要讓我難過是嗎?為了你我忍了多少東西,連你那個……我都忍了。”
林飄很想勸他,好男兒不當忍者神龜。
“我關你什麽事,怎麽就要你來忍了?”
林遠本來就覺得十分受傷,見林飄一直裝出這副裝模作樣與他毫不相關的模樣,漸漸火氣攢上了頭。
“你裝什麽裝,你和我好的時候一口一個好哥哥遠哥哥,現在裝不認識我,你後娘說得真對,果然哥兒是沒定性的東西,看見哪裏好就要往哪裏跑。”
路邊幾個嬸子聽他倆像是吵起來了,急忙的湊了上來:“這是怎麽了,怎麽還說急眼了。”說著用眼神示意林飄往後站點,怕這不認識的男人發起狂來打林飄。
林飄可憐巴巴的後退了幾步:“嬸子我不知道,我後娘莫名其妙將我又許給了他,他非上門來要我跟他走,我不肯他就非說我和他好過,嬸子我好害怕。”
“什麽?!”
幾個嬸子本來是想來看熱鬨的,一聽這話頓時板起臉來盯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你們老槐村的人怎麽都這樣不要臉,後娘要賣哥兒,你要搶媳婦是吧?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林遠此刻被圍攻在中間,看著林飄可憐巴巴的模樣,原本的一腔喜歡都生出怨恨來,他還當他看上的是個好哥兒,沒想到是這種一點都不安分老實的人,他老老實實一輩子,被林飄這種不是好東西的哥兒耍著玩了。
“林飄,你出來,你給我出來,咱們把話說明白。”一旁的幾個嬸子七腳八手的把他攔住。
他吼得大聲,在一旁上課的沈鴻二柱二狗大盛聽見聲響急忙趕了出來,二柱看見自家門口推搡成了一團,快步衝上去一把精準揪住了那個陌生男人,一把把他摜在了地上。
二柱揪著他領子:“你誰啊,跑我家門前來撒野。”
“我是林飄的相好!”
二柱瞪大了雙眼,恨不得捂住他的嘴,當先狠狠給了他一拳:“你敢瞎說,我打死你。”
林遠被打得悶哼一聲說不出話來,眼冒金星的看著烏泱泱圍著他的人群,看見人群後規規整整的小瓦房一角。
林飄不過在這種屋子裏住了小半月,就不肯認他了,他早就聽說了,林飄發誓說不嫁,帶著沈家會認字的小叔子做小私塾,這給他抓住了搖錢樹,早已經賺得盆滿缽滿了怎麽還肯過苦日子。
他惡狠狠看向林飄:“你個見錢眼開的賤人。”
啪。
二柱又給他一拳:“你再放屁試試!”
他視線一晃,鼻子火辣辣的,估計鼻血都打出來了,頭暈眼花的時候看見一個少年走近,長得是說不出的白淨俊朗,應該就是賤人那個小叔子了。
“據大寧律禮部則例,夫死不改嫁者為節婦,強逼節婦改嫁,辱節婦名聲,仗三十,強娶節婦,判流放,你與嫂嫂的後娘兩者皆犯,是想要見官嗎?”沈鴻淡淡的問。
林遠被他的話語震住,輕描淡寫的語氣裏是對他整個人生輕而易舉的主宰。
“不敢……不敢……”這下林遠是真的怕了,林飄手底下的這群小子哪裏是小孩,全都是狠角色啊。
二柱扔開他衣襟,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快滾。”
等到林遠連滾帶爬的走了,眾人向沈鴻和二柱投去崇拜的眼神,其中主要是沈鴻。
“沈先生,你懂得真多。”
一行人走進了院子裏,林飄也充滿驚歎:“沈鴻,你究竟看了多少書,難道是過目不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