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送去邊境,不如送去皇帝哪裏,讓這個燙手山芋也去燙一燙皇帝,免得皇帝日子太閒。
然後再讓沈鴻在旁邊幫著說點話,讓皇帝自己來組織人馬,將這個項目納入皇家豪華套餐,如此一切都順利了起來。
與其花自己的錢,不如花皇帝的錢。
何況若是指望著拿這個當專利來賺錢是嫌自己命太長,不如乘著事情還沒開始發展,把這個東西先甩出去。
林飄把這件事在心裏轉了三圈,打算讓沈鴻去辦這件事。
林飄帶著大箱子走了幾位將軍的家中,得到夫人們一致的驚歎和好評之後,回到家裏讓人放下箱子,夜裏等著沈鴻回來便和他商量這件事。
沈鴻今日回來得比較早,天還沒完全變黑,還是灰蒙蒙的時候沈鴻便回來了。
林飄先讓他簡單的用清水擦洗了一下臉和手,問他有沒有吃過飯,若是在外麵沒吃飽可以再吃一些,沈鴻沒有這些需求他便帶著沈鴻往屋子裏走。
進屋關上了門,林飄走在前麵,沈鴻的步伐跟上來,用身後擁住了林飄,一手環著林飄的腰,另一手攬著他的雙肩。
“飄兒。”
林飄看向桌上的大盒子:“沈鴻,我想……”
沈鴻低下頭,在他一側耳廓上親吻了一下,溫柔輕聲:“想什麽?想我嗎?”
“我想著這個鎖子甲……”
沈鴻:“……”
“咱們先說,說完再……好不好。”
“好,飄兒說。”
“我想著這個鎖子甲費時費力,弄在自己手上若是做得多了到時候還要被非議,說不定皇帝還會忌憚我們,不如就這樣交到皇帝手上去,你勸一勸皇帝,讓他來做這個東西,一國之力肯定比咱們一家之力做起來要更加的快。”
沈鴻仔細的聽著他說,側頭看向一旁的盒子,稍稍鬆開了懷抱,隻一手攬著林飄的肩,帶著林飄走近到桌邊,另一手掀開了沉重的箱蓋子,看著裏麵的盔甲。
沈鴻仔細看了一會,眼神有一些詫異:“飄兒,這便是你和那些匠人磨了這許久磨出來的鎖子甲嗎?”
林飄點了點頭:“我隻是提意見,如何做還是得看大師們的技藝,畢竟我又不會打鐵,隻能給一些外行的要求和建議,但他們消化理解得很好,慢慢打磨便有了今天的樣子。”
沈鴻心中起了一絲波瀾,雖然林飄一直說自己不會什麽,隻不過是隨便瞎想出來了,是夢見的,或者是巧合下陰差陽錯悟到的,但他懂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仿佛許多別人一輩子都沒思考出來的奇思妙想,在他這裏都是理所應當的,簡簡單單一句話便說了出來,不需要費任何力氣。
飄兒似乎並不知道他的這些‘突發奇想’背後的深意,但他總是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你覺得怎麽樣?讓皇帝費這個心去,咱們在這件事上也不用太上心。”
“飄兒有這個想法很好,陛下多疑,將這個東西拿在手中如今有一時的風光,以後卻會生出禍端來,交出去的確是最穩妥的方法。”
說起皇帝,那林飄的話就多了:“他確實多疑,還小氣,還不留情麵,白若先和他是多少年的情麵,最後也沒說讓白若先離開得好看一點,隻顧著自己做好人,別的倒是都不管了,從他少年時候到他登基,包括他登基之後的一段時間,白若先也立了很多功勞。”
林飄不同情白若先,畢竟白若先對沈鴻也並不友好,隻是客觀來說,皇帝這人確實不行,提防著這種人不惹禍上身就等於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沈鴻點了點頭:“帝王多疑。”
沈鴻對於皇帝會將事情做到這一步的確也有些意外,他以為他至少會給白若先一個體麵,其中許多事雖然是他親自推動的,但白若先幾次三番針對他,他自然不會再留白若先在朝堂中。
他做了許多不聲不響的動作讓兩人離心,但最後白若先氣性全無,舉薦他入閣的確是讓沈鴻有些意外。
他布局收拾淩家人,皇帝沒有阻攔,這對於白若先本就是重擊,他名正言順,淩家有錯在先,一切都理所應當。
他想,白若先不會輕易屈服,他這種人,當世家的狗都能有一番別樣傲骨,何況是如今的情況。
他恐怕有另外的打算,沈鴻卻不怕他布局,隻要他開始落子,沈鴻便能抓住他的蛛絲馬跡。
兩人對著鎖子甲聊了一會,最後的決定就是把這個工甩給皇帝去打。
談論完,沈鴻的手臂收緊了一些,將林飄帶進懷中。
“飄兒可還記得昨天應允了我什麽嗎。”
“什麽?”林飄裝糊塗。
沈鴻見林飄一臉無辜,還帶著笑意望過來的眼眸,低頭便吻了上去,落在他眉眼上。
“想起來了嗎?”
“沒有,想不起來。”林飄笑著想要將他推開,卻被他緊緊摟住了腰,向後仰都躲不開。
沈鴻也笑了起來:“飄兒倒是很會耍無賴,我可是有哪裏虧待你了。”
沈鴻看著林飄的眼眸:“飄兒是覺得我哪裏做的不好?說出來告訴我便是,若是你不快,這件事便也沒了許多趣味。”
林飄看著他溫柔的眼眸,想了想:“等秋天天氣好了,咱們再……不好嗎?”
下雨的日子涼爽還好,今天傍晚悶熱,林飄就想要逃了。
“飄兒是嫌熱?我讓人取一些冰來如何。”
林飄警惕的看著他:“你想乾什麽?”
“在房間放個冰盆,消一消暑,夏末秋初本就悶熱,也好夜裏好睡一些。”
沈鴻去吩咐了,叫人送冰塊過來,待到冰塊送來,林飄便蹲在冰盆旁邊,伸出手,感受冰盆涼颼颼的氣息。
“好涼快。”
沈鴻見狀便在旁邊半蹲下,伸手摸了摸冰盆中的冰塊,指尖上沁著冰水,沈鴻伸手用那冰涼的指尖貼了貼林飄的臉頰。
“可涼爽。
“還行。”
沈鴻在冰盆裏拈起了一顆小冰塊,含在唇齒間。
林飄感覺還有些冒著冷氣的手突然扼住了自己後頸,被迫微微抬起下頜,沈鴻的吻便貼了上來。
林飄被沈鴻半抱著拉著站起身,半推半就的退到了床邊。
……
一個時辰後,沈鴻抱著林飄去了隔壁屋子休息,這邊的屋子冰水融化,沁得濕漉漉的不好收拾,也無法睡人,兩人便換了一個房間休息。
林飄躺在沈鴻懷裏,心想也不知道他哪裏學的這些,不過冰塊滑過脊背身上沾著冰水的確涼快,沈鴻怕他著涼,整理之後也用長衫將他乾乾淨淨裹了起來,林飄並沒有身體受寒的感覺,倦怠的靠在他懷裏,兩人到了新房間,林飄被放在床上,便伸手摟住了沈鴻,很快沉沉入睡。
第二日林飄起床的時候,沈鴻已經離去許久了,回憶了一下自己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像還給沈鴻早安吻了。
林飄才起床,腦子還有點漿糊,但是這個是慣性的記憶動作,應該是沒有什麽差錯的,醒了醒瞌睡便坐起了身。
林飄本來瞌睡神還在身上,忽然看見一個東西,一下就清醒了。
床旁邊放了一盆半融化的冰。
林飄:“……”
不知道早上是青俞還是秋雨去收拾的房間,看見被褥都沁濕了會是什麽表情。
他們還真是妖精打架,水漫金山。
林飄捂臉。
以後決不讓沈鴻再做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為了。
林飄四處看了看,又尋覓了一番,又去問了問秋雨,無視秋雨那欲言又止有些微妙的表情:“鎖子甲是沈鴻帶走了嗎?”
“是,沈大人已經帶走了,今早吳遲搬走的,帶著和大人一起出去了。”
林飄點了點頭:“那沒事了。”
林飄就等著沈鴻的好消息了。
到了傍晚沈鴻回來,林飄一臉期待的看向他:“皇帝怎麽說?鎖子甲他看了嗎?”
“陛下看了,陛下還在思慮之中。”
林飄微皺眉頭:“他行不行啊,這麽好的東西就在麵前了都不做。”
林飄突然想起一個細節:“他不會是還想繼續當一個明君吧?不打仗的那種。”
沈鴻搖了搖頭:“仗是必須打的,陛下已經被觸怒,鎖子甲耗費時力,給普通士兵用並不劃算,但給將軍們用,這本是將軍們自己該操心的問題。”
林飄一時有些微睜大了雙眼,他想把這個麻煩事甩給皇帝,皇帝居然想把這個麻煩事甩給將軍們,怎麽比他還鹹魚。
林飄簡直想高喊打倒鹹魚,支持卷王上位。
沈鴻看著林飄驚訝的模樣:“如今自然是還得再商議,應該會有別的安排。”
沈鴻本就在盤算著二柱的事情,他想著二柱想要一定的自主權,但想要直接脫離戚大將軍的麾下是不可能的。
他暗示了皇帝,既然有了這樣的裝備,那麽便可以鑄造一支鐵騎。
至於要如何鑄造,鑄造之後要如何使用,沈鴻自然不發表任何意見。
皇帝是有野心在身上的,有了這個機會在眼前,他不會一點不心動,剩下的東西便隻要在各個關鍵又不起眼的點上慢慢的去推動了。
沈鴻將這些事規劃得清清楚楚,隻等皇帝開始打算這件事,便可以進行。
*
他們等消息,不過一天之後,皇帝決定要讓皇家鑄造坊開始做鎖子甲,並且要將鎖子甲原本的幾個製作人也一起納入編製,收用進皇家鑄造坊中。
皇帝將決定做好,安排也弄清楚之後,第二天便公開宣布了自己要做鎖子甲的事情,至於鐵騎那部分就沒宣布。
皇帝想要將一切都做好之後,等到這支鐵騎出現在了邊境,開始成為了那些異國狼子野心之輩的克星之後,再讓大寧的子民知道,他們大寧有了一支鐵騎。
總之,這件事情做得很順利,林飄不居功,隻領了一些賞,畢竟他不想頂著創始人之一的名頭也被納入鑄造坊,他又不會打鐵。
他雖隻占了一小部分的名頭,但上京各個軍屬貴婦對林飄的崇拜卻是升到了繁體,林飄覺得自己仿佛渾身上下都帶上了一個奇哥兒的濾鏡,在這些將軍夫人中一出場,自帶BGM和鼓風機,人人側目,覺得他是神人一個。
林飄覺得自己隻是當了一個嚴苛的甲方,卻成了冉冉升起的新星,這一點是讓人意外的收獲。
這一批鎖子甲融合了民間和皇家的力量,不過一個半月,就這樣做了出來。
林飄沒看見,是沈鴻告訴他的,說鎖子甲已經做出來送去邊境了。
林飄心想大家終於用上了,想著大師們累死累活都要折壽了,既然休息了下來,他也正好去探望他們一下。
第二日林飄帶著好酒好菜前去拜訪,卻得到了一個有些意外的消息,他們鑄造的鎖子甲是按一支小軍隊的標準來做的,各種披甲,武器全都是統一的標準,並沒有根據某位將軍的特性做一些改動和調整,他們做的時候心中便存疑,便逐漸推測,皇帝讓他們做這個,應該不是為了給某幾個人用,而是要鑄造一支鐵甲軍隊。
林飄有些意外,後麵回去又問沈鴻,沈鴻告訴他的確是一支軍隊,邊境的將軍們應該是用不上這些鎖子甲的。
林飄有些傻眼,心想居然真的這麽摳:“那將軍們想要鎖子甲,還得他們家裏人來交錢,找常永思他們自己打造?”
“隻能如此了。”
“媽呀,好摳門,就不能再給將軍們做一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