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第 192 章 鎖子甲成(1 / 2)

如今到了夏末,雖然天氣還是很悶熱,但一場雨澆下來,夜裏還是有些透涼的。

庭院裏的植物看著開始有些邊沿發黃,落葉也開始變多。

林飄掐指一算,本就是打仗的時候,馬上又要進入金秋零元購了,二柱在邊境的情況隻會越來越辛苦,等秋季過去了才能安生一點。

這場戰爭不知道要打多久,幸好玉娘已經嫁過一次人,並不著急嫁人這回事,不然換做別的姑娘不知要等得多著急。

如今玉娘住在上京,樣樣都好,最近唯一的不好便是遇見了那位刁蠻的何嬌蕊何姑娘,何姑娘雖然傲嬌,嘴上不承認自己喜歡二柱,但麵對玉娘身體卻很誠實,挖苦的話一句沒少說。

玉娘十分莫名,又不敢招惹她,便私下來和林飄說過:“那個何嬌蕊何姑娘,可是腦子有什麽問題?我見著她,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她便凶巴巴的,可是胎中帶來的不足?是怎麽發作的?我不好駁她,怕她發病,便想著先回來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飄看著玉娘一臉認真的臉:“……”

玉娘一臉純良:“飄哥哥,怎麽了?是不能說嗎?”

“下次你見著她繞著走就是了。”

“這個是自然,我在外麵也見過這樣的人,沒有招惹的道理,看著就和尋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執拗暴躁,也都是這樣。”

林飄覺得還是得和她說清楚,免得下次人家再來欺負她的時候,她傻乎乎的又以為對方是精神病就忍了下去:“這個何姑娘,別的我也說不太清楚,隻有一點,我瞧著是覺得,她是有點喜歡二柱的。”

玉娘眼眸微睜,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二柱哥這麽厲害這麽優秀,有姑娘喜歡他也正常,但她這樣對我生氣卻是沒道理的。”

“自然是沒道理的,所以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下次她再這樣你便直接戳破她那點小心思也無妨。”

玉娘思慮著點了點頭,林飄和玉娘聊完天便又去找了小月和娟兒,然後又去看了鎖子甲的製造。

林飄給幾位大師安排了一個院子住著,方便他們在不實操的時候聚在一起進行技術討論,林飄時不時便過來看一眼。

幾位大師一看見林飄貓貓祟祟的鑽進了屋子,頓時如臨大敵:“夫人怎麽來了?夫人今日又得了空?夫人還請回吧,有了結果我們馬上去告訴夫人。”

他們急忙夫人三連想要把林飄送走,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仆童見狀也迎上來,兩手攤開向上指向門口,急著想要把他送出去:“夫人,這裏悶熱,還請去一旁歇息吧。”

“我就來看看,我就來看看而已。”林飄覺得自己這個甲方當得還挺好的,也並沒有提出五彩斑斕的黑這種要求,不就是比較精益求精,對他們提出了比較多的改進要求嗎,怎麽都這個樣子。

常永思用袖子擦了擦額角冒出來的汗,他都給林飄弄得條件反射了,一看見林飄來了心裏就一陣心慌緊張,上次林飄來看他們做鎖子甲,挑挑揀揀把他們的鎖子甲說得一文不值。

林飄自然是話語比較委婉的,總是先誇獎和讚揚他們一番,後麵接上一個但是,然後便是各種吹毛求疵的要求,和聽起來仿佛很簡單很正常,但是目前壓根就做不出來的工藝。

他們剛開始還試圖和林飄講清楚,教育一下林飄這個外行人的異想天開,但是最後都以林飄對他們的鼓勵為結尾。

要史書留名,要功勳卓越,要做出前人從未做出的東西,便要將前人做不到的事統統做到,如此才算創造奇跡。

如此一番話下來,他們吃林飄的,喝林飄的,身上又頂著家國的重任,自然隻能忍痛承認這些需求都是很合理的。

承認倒是承認了,可晚上睡不著了,孟伯興見林飄留在這裏還不肯走,真是見著他就頭疼,馬上捂住自己心口叫起來:“哎呀,心子疼,一定是這幾日睡得不好引起的,真辛苦啊,日子可真辛苦。”

林飄看這個橫胡子老頭無病呻吟:“孟老你快別叫了,還是琢磨琢磨怎麽把鎖子甲做得更輕便更結實吧。”

“頭疼,頭疼得很,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孟伯興抬手按住頭。

常永思看孟伯興如此發瘋,雖然他也是差不多的心情,但也覺得孟伯興有些無理了,便道:“夫人,今日實在倉促,我們正在做最新的鎖子甲,隻差一點便要完成,夫人今日還是請先回吧,明日再來看,便能看見鎖子甲了,若是還有什麽不滿意,便到時候在仔細的說。”

林飄點了點頭,看常永思說完這個話嘴唇都白了,感覺他們的匠人精神正在受到嚴重的消磨,隻能點了點頭:“好吧,那我明天再來,你們慢慢做,好好休息一下,待會我讓人送些吃食和安神湯過來,不要太辛苦了。”

常永思謝過林飄之後,帶著仆從將林飄送到門口,見林飄上了馬車走遠了才鬆了一口氣,真是不理解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年紀輕輕又漂亮的小哥兒,但提出來的每個要求都能精準的叫人眼前一黑。

林飄上了馬車,會到家中就通知秋雨,讓她給師父們煮一些安神湯,用小盅裝著送過去,然後再備一些好菜一起送過去。

“酒暫且就不喝了,喝酒誤事,他們還得做鎖子甲,別喝醉了把這事拋到腦後去了。”

秋雨點頭,去準備東西,林飄則往青鬆院走。

最近沈鴻入閣了,本來身上要忙碌的事就很多,如今更是連軸轉一樣,到了晚飯的點才能踩著點回來,有時候陪他吃完飯又要出去。

沈鴻如今勢頭正好,要結交他的人如過江之鯽,沈鴻打算在這段時間的應酬裏結交一些可用的朋友,當然,林飄覺得是寫作朋友,實為棋子,沈鴻輕易不會將別人視為朋友,得才華出眾談得來,還得品行不錯能互相欣賞,這種情況下才當得上朋友兩字,不然都是互惠互利的工具人。

林飄在這邊吃飯,沈鴻身邊的仆從特意前來通傳,說沈鴻下午不回來吃飯,傍晚大約還要忙一會,若是晚了不用等他。

林飄聽來的人這樣說,就知道沈鴻今天是真的很忙,不然不至於這樣,就點了點頭:“行,你去回話,讓他顧好自己,別喝太多酒。”

仆從得了話趕回去複命,林飄便和小月娟兒在一起吃了晚飯,三人一起散步消食,到了夜裏林飄便早早的睡下,明天還有鎖子甲的事情,得把精神頭打起來才行,雖然去查看鎖子甲並不需要他花什麽體力,但就這樣坐著和他們掰扯都要花上不少的腦力。

沈鴻夜裏回來,他並沒有在外麵逗留許久,不過才戌時三刻,回來時見到臥室的燈都暗了下來,便知道林飄已經休息了,有些意外他今日歇得早。

沈鴻先去一旁的房間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換下了身上的衣物,將沾染了酒氣的衣衫脫在一旁,然後才回到屋子裏。

沈鴻伸手按住房門,平穩的推開,沒有發出什麽聲響,進入房內後,見靠近外側的小桌上一盞小燈還亮著,紗燈罩籠罩著燭火,暈染了一室的朦朧光線。

這是林飄專門給他留的燈。

沈鴻目光看向另一側,床帳已經降下,將一切都籠罩住,沈鴻走過去,抬手挑開一邊床帳,柔和的光線渡進來一些,落在林飄熟睡靜謐的臉上。

林飄的裏衣領口扯得有些寬鬆,微側身睡在軟枕上,一手抬起,手腕也搭在軟枕上。

沈鴻本隻有一份殘存的微醺,見著了林飄便成了三分的醉意,將簾子勾上,在床沿坐下,伸手去摸林飄的臉頰,俯身去輕微他唇。

林飄在半夢半醒間被弄醒的。

睜眼便見沈鴻回來了,推開他揉了揉眼睛,聲線還帶著朦朧睡意:“嗯……什麽時候回來的?”

“方才才回來,見你睡的香……”

“便輕薄我。”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為夫可是做錯了?”

林飄笑了笑,不追究他,沈鴻坐在床沿,兩人靠得極近,林飄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澡豆香氣,是剛洗過澡的清香,還有一絲淡淡的酒香夾雜在其中。

“你是喝了多少酒?”林飄翻了一個身,側過身來,躺在軟枕上看著他:“洗過澡身上還有酒味。”

“天色晚了,沒有清洗頭發。”

林飄湊近一些,伸手抓了一縷沈鴻的長發,將發尖湊到鼻尖前仔細嗅了嗅:“沒什麽味道,香味散了還有洗頭藥膏的一點藥味。”

很淡的清苦味,依然好聞。

林飄聞著沈鴻的頭發,沈鴻也挑了林飄的一縷頭發在指尖,夾在指節間輕嗅著。

“飄兒今日沐浴了?”

“吃完飯沒什麽事,便連帶頭發一起洗了,晚上天色好,一會就乾了。”

“用了些茉莉香露?”

“娟兒送我的,她新得了幾瓶,和外麵賣的不一樣,香得很清雅。”

沈鴻很喜歡這個味道,連帶床帳之間都是這一點似有若無的香氣,叫人的心都柔軟了起來,叫人想起飄兒的茉莉香膏,也是這般清雅的味道,雪白柔軟的細小花瓣,卻飽滿圓潤。

林飄坐起身來和沈鴻說話,沈鴻傾身靠近了一些,兩人在夜中低語,說著一些今天白日的瑣事。

沈鴻看著林飄坐起身靠在床上,說話間貼了過去,吻他的側臉和發鬢。

“你今日在家中可想我。”

林飄偏了偏頭:“肯定是想你的。”

沈鴻的吻流連,到了耳廓上,林飄見他如此動容,側頭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見他微垂著眼,眸光似有若無的落在自己身上,十分沉溺在其中。

被他親了幾下之後用擋住了他下半張臉:“夜深了,你也洗漱了,咱們早點睡吧。”

林飄目光誠懇的看向他。

沈鴻望著他:“飄兒,夜不算深。”

林飄默然了一會:“雖然不深,但是咱們也還是休息吧,你最近也該好好的修養一下身體了,年輕人還是身體為重。”

“飄兒。”沈鴻垂眸看著他,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林飄以前很吃他這一套,但是現在卻堅決不行,不管沈鴻拿什麽眼神看著他,他都要堅決拒絕。

“不行,我明天有事。”

“飄兒有什麽事?”沈鴻執起林飄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下。

“明天我要去看鎖子甲,你給我留點力氣好嗎,可別叫我在別人麵前丟人,無精打采的。”林飄給他服了個軟,沈鴻聽他如此說,目光越發柔軟,手指撫著他的發。

“飄兒既這樣說,自然沒有為難你的道理,那明日可以嗎。”

“可以可以,明天補償你,現在快睡覺吧。”林飄往裏麵挪了挪,把半邊床的位置讓給了沈鴻,沈鴻便靠了進來,躺在方才林飄躺著的位置上。

林飄這才躲遠,沈鴻倒是抓著他的手臂,又將他拉到懷裏去了:“抱一抱總是可以的?”

“當然可以。”林飄躺在他懷裏,軟綿綿的答,他一躺下困意又有點上來了,此時把沈鴻應付過去了,便更加覺得想要睡覺,靠在沈鴻的胸膛上很快睡了過去。

林飄第二日起床收拾好,打算午飯之後去驗收鎖子甲,若是去得太早了,師父能大概連飯都是吃不下的。

到了午飯的時間,林飄吃過飯迅速出發,到了師父們住著的院子裏,見他們已經在廊下嚴陣以待了。

林飄走進去,他們看著林飄,常永思在最前麵接待林飄,作為這群人裏最會待人接物的人,每次陪客的事情都由常永思來做。

今天他們特意在外麵擺了一張大桌子,將做出來的鎖子甲放在外麵,包括配套的各種東西都放在了一起,林飄走過去看,鎖子甲由金屬製成,在陰涼的廊下有一種沉靜堅硬的美感,每個紋路的契合都很精細漂亮,看得出是下了十足的功夫。

林飄有思路,卻絲毫不懂得做武器的事,看見成品便非常驚豔的感慨了一聲:“大師們的手藝真是巧奪天工,叫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問題來。”

林飄說著,又伸手去摸,金屬堅硬冰涼,又試著提起來看看,雖然一隻手很難把整個都拎起來,但是林飄還是儘力的試了試。

這次能拎起來的部分比上次多多了。

“比上次輕了一些,不錯,但從外形上來看,沒有比上次的東西差什麽,大師們當真是厲害,一直說為難,可最終還是做到了。”

幾位大師已經麵如菜色:“夫人提了要求,我們如何能不做到,夫人之前說那個拚接和契合,如此讓鎖子甲表麵更平滑,用更精練的鐵來製作,增加強度減輕重量,將一切武器的直徑做出統計,以最小直徑為標準,做此類缺口形狀,用來減輕重量,這些在這間鎖子甲上都得到了體現,夫人的確智慧非凡,洞悉一切,我們也全力做到了,隻是著鎖子甲雖然精妙,但卻實在難製作,如此修修改改,一次又一次,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做出這樣一件,夫人若是想要讓大寧的將士都披上這鎖子甲恐怕還是太難了,不如簡單的鎖子甲,更加省事省力卻能大量產出。”

林飄想了一會,知道大師說的都是對的,可是他既然想要做,自然要實驗一下這個東西:“還請大師儘力製作,若是缺人我再招攬,先多做一些出來,不用管成本和人力,若是平日不好找我時你們聯係大壯也是一樣的,這些事由我們來安排,你們隻管做就是了。”

林飄看著桌上的鎖子甲,常永思看了一眼一旁的奴仆,奴仆心領神會,便走上前來,將鎖子甲裝進了提前準備好的大木盒裏,遞給林飄。

林飄讓一旁的仆從接下,這個東西沉重,一個人捧著也覺得有點費力,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武將那般的天生神力。

林飄帶著鎖子甲開始四處流傳,先去了戚家,讓戚家的夫人們看一看這個東西,得到了戚家夫人們一致的稱讚和嘖嘖稱奇,並且強烈種草,表示自己也要給自家夫君入一件。

林飄看著盒子裏的鎖子甲:“這樣一件盔甲,雖然耗時費力,但若是能保家中人的平安無恙,便是什麽都值得的,這是第一件做出來的鎖子甲,本該獻給戚大將軍,戚大將軍勞苦功勞,在外辛苦,合該給他最合適,隻是如今我家中的關係複雜,到時候反倒叫人懷疑猜忌大將軍和我家沈鴻,當真是叫人揪心。”

林飄有點表演的成分,但最好的鎧甲送給保家衛國最下力氣的大將軍本就合理,林飄說清楚了利害關係,隻看戚家夫人想不想收,若是收了,以後他們也算是小小的被明碼綁定了一下的。

戚大夫人沉吟了片刻:“夫人說得是,忠武將軍和我們家中的男兒同在邊境為將,夫人家中又有人在朝為臣,夫人一顆心自然清清白白,隻怕這事傳出去反倒叫人議論,何況這鎖子甲是夫人費心費力叫人做出來的,還是留給忠武將軍用更合適。”

林飄歎了一口氣,心想給二柱用也不合適啊,單獨給二柱開這麽一個小灶,到時候二柱要是被別人記恨排擠了也不好。

“這怎麽好,如今正在製作一批鎖子甲,到時候一同送去邊境正好,這件便先留在上京,也算個紀念,或許另有用處。”

戚家夫人們點了點頭,沒想到林飄這個人這麽顧全大局,並且麵子裏子都給足了,看待林飄的感覺便更好了幾分,心中有些肅然起敬,她們捫心自問,若是她們自己來做,也做不到林飄這個份上。

“夫人當真大義,得了盔甲便是為了能護佑親近之人,夫人不必束手束腳,便送去給忠武將軍又如何,我看有誰敢說夫人什麽。”

林飄搖了搖頭,心裏有另外一個打算。

這個東西搞起來太耗時耗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