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花好色,偷香竊玉,人之常情。”沈鴻一臉溫柔,口吻平淡。
林飄一聽這話便笑了:“那我們就偷,偏要偷,躲起來快活,叫他們自己氣死去。”
如今他倆正正經經的談個戀愛,都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林飄覺得無奈,但既然不能改變,那就隻能享受了,就當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倆增加刺激感好了,沒關係,都是他們py中的一環。
林飄發現沈鴻和他之間還是有點像的,兩人都有點倔種的性子藏在身上,不許在一起也要在一起,不許偷偏把偷字掛在嘴邊,默契天成,林飄便坐到了他腿上,掛在兩手掛在他脖子上,林飄甜甜膩膩的給他喂起菜來。
林飄虛空對線,想著那些攻訐他和沈鴻的人,要是現在看見他倆這個不知羞恥的模樣,會不會氣得撅過去,他想想就高興,給沈鴻喂菜越喂越高興。
沈鴻見林飄如此較勁的模樣,知他心裏有些生氣,便也配合著。
吃過了晚飯,沈鴻去書房處理信件,林飄讓秋雨送了時令果盤過來,他帶過去和沈鴻一起吃,兩人在一起,林飄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藏在心裏的一個想法。
“沈鴻,你會覺得陛下有些涼薄嗎。”林飄知道帝王寶座不是一般人能坐上去的,權術,製衡,甚至心冷如冰,堅硬如鐵,但林飄還是覺得皇帝如今有些討人厭。
皇帝和沈鴻明顯是一個戰線的,但皇帝的姿態卻總是遊離在外的,成功了他便享受果實,失敗了他便舍棄沈鴻,不談上下級關係,沈鴻和皇帝認識這麽多年了,沈鴻輔佐了他這麽多,情分多少還是該有點的。
沈鴻見他這樣說:“帝王心是生來的寒冰,若隻是有些涼薄,他便做不成皇帝了。”
不是有點涼薄,是徹底的冷心冷肺。
林飄想到和楚譽第一次相見的時候,雖然他對楚譽沒有多好的初印象,但整體覺得這個人還是可以的,性格不錯,不擺架子,不裝模作樣,如今偶爾聽沈鴻提起,楚譽還是當初的樣子,溫和,不擺架子,脾氣好,是個十足的好皇帝,但看他的這些作為,他好皇帝的架子擺得越足,就越叫人膽寒。
沈鴻見林飄神色變化,人也漸漸沉默了下去,看著果盤不說話的樣子。
“飄兒,怎麽了?”
林飄猶疑了一下:“沈鴻,未來他會有容人之量嗎。”
你在他手下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嗎。
他會念著你做出的這許多功績,給你一個好結果嗎。
皇帝的胸懷和性格能決定一個名臣大臣的最後命運,是晚景淒涼,被逼入絕巷,還是失權養老,有錢有名泛舟遊湖瀟灑度過。
沈鴻看著林飄擔憂的模樣笑了笑:“飄兒,命是自己爭來的,未來如何,全憑本事,但你我必然能相守一生,萬年無憂,我便是付出一切,也會謀來這個光景。”
“別動不動就說付出一切,皇帝的薄情,雖然在情理之中,但也有些在我的預料之外,以前我覺得他至少是很看重他母妃這些人的……還有向家,向家罪過深重,但也是曾在上京長大,和他是時不時便要相見的人。”
最後卻將他們送給了外邦去折磨,除了落得一個虐.殺的結局,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沈鴻道:“陛下仁慈,讓他們服了藥,如此不用受苦,到了邊境不過幾日,便會毒發身亡。”
不止服了藥,還挑了收筋,割了舌頭,陛下精神,怕他們去了外邦,心懷怨恨透露大寧機密,便斷絕了他們一些的可能,讓他們速死。
做下這個決定的那日,陛下騎馬去了他母妃的陵墓,在那邊喝了很多酒,沈鴻不是在上京長大的,自然不知道他們這一批王孫貴族的過往,但終歸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鬥起來的時候明槍暗箭,稍微好一點的時候,出去打獵遊玩,碰到了一起總也是說得上幾句話,記得對方的興趣愛好的。
陛下曾同他說過一句,雖然隻是一句。
他說,他其實並不恨老四,他有些悵然,隨即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的弟弟,手握軍權和向家的四皇子,他說他不恨,但他還是將這些人全都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林飄聽了沈鴻的一番話,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人活著就逃不開奮鬥兩個字,想要一勞永逸太難了,管他那麽多,走一步看一步,乾就完了。
林飄本想和沈鴻排解排解,聊完這些感覺心情沉重,人都有點萎了,打算下次再說,先抱著沈鴻手臂調節一下心情。
在繁忙的事情中,林飄的生辰來臨,玉娘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再晚幾天便錯過了,如今趕上了這個日子,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二柱也有了更好的借口天天往這邊跑。
二柱跑得勤,小院子的門檻都要被他踩低了,兩人每天沿著荷花池閒逛,每次一逛二柱便要給玉娘采荷花,如今靠水一帶的荷花都被采乾淨了,二嬸子想要來采荷花供佛的時候發現這個景象,十分的恨鐵不成鋼。
也不知道他倆一天是在聊什麽,反正就是傻樂。
待到林飄生辰的日子,雖然說了隻是小辦,但還是開了家中的待客廳,擺上了四桌,親朋好友和來往得比較多的人都來了。
大到客廳裝潢,小到菜色擺盤,都做到了每個細節裏,生辰宴雖然是小辦,但依然要做到完美,小月娟兒負責軟裝小改造,大壯負責菜色問題,小月的少女心想法也非常不錯,在側門上麵裝了一道琉璃簾子,這樣隻要丫鬟來上菜,一旁的人撩起簾子,就是一陣叮叮當當的輕響,雅致又能做一個上菜提醒。
他們吃吃喝喝,今年的禮物大差不錯還是那些東西,玉石或者珠寶頭麵,簪子或者項鏈,家裏人知道他不戴這些東西,送的東西就實用多了,大多是擺件,或者是保平安或者增加氣運的東西。也算是為他量身打造。
玉娘初來上京,雖然帶了許多銀錢,但也沒有揮霍的道理,送了林飄一串紫晶珠子,漂亮又不會太貴,叫人承受不了,幽幽的紫色和裂痕半透的棉絮橫在其中,像一顆顆小星辰一樣,林飄倒是很喜歡。
沈鴻依然很用心,今年依然給他親手做了簪子,另外準備了一些簡單的珠飾,縫珍珠的發帶一類的東西,方便他平日裏用來綁發。
林飄見那條珍珠發帶實在好看,大顆的珍珠墜在純白的發帶上,發帶柔軟,便像是白蚌含珠一般。
林飄很喜歡,順手就綁在了腦後的小發束上,娟兒還幫他整理了一下,林飄自己看不見,小月說發帶垂在頭發裏很好看,總歸大家說好看就好。
因沒有請太多人,生日過得比較舒心,也沒有鬨哄哄的,需要招待這個招待那個,等吃完飯大家坐一起閒聊一會,待到大家起身離開,便送上一份伴手禮,裏麵有小蛋糕和糖果,還有一塊手帕。
度過了生日,林飄想到自己踏入了二十三的行列,距離他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七年了。
林飄想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便忍不住多喝了幾杯甜酒。
他來的時候也是夏天,那時候他壓根不會想到,七年之後,他能收獲到的東西比自己當初想象中多得多。
甜酒是用冰鎮過的,甜絲絲冰冰涼的非常順滑好入口,林飄不知不覺就喝了半瓶,人開始有些恍惚起來。
米酒雖然比不上別的酒,但喝多了還是有幾分飄飄然的,但今天日子好,雖然林飄之前暗暗立下規矩不要再喝酒,但還是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待到他起身要去取生日糕,腳步虛浮被沈鴻扶住,便順勢靠在了沈鴻手臂上,讓他的手支撐著自己身體的重量。
家中人都還沒離去,看見這一幕都隻能假裝沒看見,玉娘有些驚訝,但見大家都仿佛看不見一般習以為常,便想著大約就是飄哥哥和沈鴻的相處習慣,家裏人都是習慣了的,看了一眼二柱,將二柱神情也平常,正在夾著鹵肉吃,便也沒什麽露出什麽表情來。
小月和娟兒見狀,隨意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開始找借口離開,有人開了頭,大家散場便更加名正言順,眾人散去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林飄則由沈鴻扶回了他那邊,等到眾人各自分開,路上隻有他倆之後,沈鴻便將林飄摟得緊了一些,手扶著他的腰,帶著他往前走。
林飄一喝酒就暈乎,一暈乎起來便有些沒頭沒腦的,到了屋子裏,抓著沈鴻的手拉到眼前來不住的摸。
沈鴻便把手放在他兩手中,任由他撫摸。
“飄兒喜歡?”
沈鴻知道林飄喜歡。
他這身皮囊最大的用處,便是讓林飄見了便會愛上,在他麵前便想伸手摸一摸,他知道林飄愛他的性格,愛他的溫存,也愛他的俊朗,他的好看。
沈鴻並不排斥,甚至喜歡這種被心上人仔仔細細欣賞著,一眼一眼迷戀描摹的感覺。
他也如此,喜歡林飄的一切,迷戀林飄的手,林飄的腳。
沈鴻見林飄欣賞了半天,認真的說出一句感言。
“它很好。”
“嗯?”
“它讓我快活。”
林飄歎一口氣:“比你那個厲害多了。”
沈鴻:“……”
沈鴻倒是想解釋一下,但想了想,還是等以後機會成熟,日後再說吧。
“飄兒,今日你生辰,還想要更多禮物嗎?”沈鴻突然認真的問。
林飄想了想,點下了頭。
……
第二日林飄起床的時候,見自己衣衫整齊,米酒沒什麽後勁,也不存在頭痛頭暈,昨天的記憶都還很清晰。
林飄側頭看了一眼沈鴻那一邊床榻,枕頭邊放了一瓶藥膏,還留了一張紙條。
林飄拿起來看了一眼。
記得塗藥。
林飄感受到自己腿根已經塗過了一層,但還是又補了一層,防止磨得疼。
林飄想沈鴻這個正人君子可真會趁人之危,如今給他穿戴得整整齊齊的,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林飄可是清楚的記得沈鴻昨晚給他穿的什麽。
人家穿香奈兒五號睡覺,他就穿了根珍珠發帶在腰上。
還是不能喝酒,問題很大。
如今玉娘來了上京,談婚論嫁的環節便飛快了起來,玉娘對二柱很有好感,這次願意來上京,自然就是為了這個親事來的,二柱自然也是等著這一樁婚事的,二嬸子前後忙活了一通,三媒六聘準備好了,和玉娘爹娘那邊也溝通好了,進入了合八字的流程,八字也合得非常好,日子便定在一個半月後,不能再更快了,不然嫁衣和酒席這些各方麵安排不過來。
他們又商量了一通,是讓玉娘在這邊找個小院子先住著,然後從小院子出嫁,還是先回家,然後從家裏那邊嫁過來,最後的商議結果是先回家,從家裏風光大嫁。
雖然麻煩了一些,但這是玉娘父母的強烈要求,也算是給家裏,給玉娘爭一口氣,讓大家都看看玉娘的二嫁是何等的風光。
然後這邊玉娘才收拾行李準備回家,二柱便又要被派遣離開上京了。
關山那邊有異動,皇帝十分謹慎,讓二柱別歇著享福了,麻溜鎮守關山去。
這一道命令下來,多少有點雞飛蛋打的味道,雖然人是跑不了的,但婚事這一時半會又不成了,二嬸子急得跳腳:“飄兒,你說怎麽一談婚論嫁就要被派出去打仗,他難不成上輩子是個和尚不成?這輩子佛祖就是不肯讓他成親,難不成不成親他要去成佛不成?”
二嬸子很惱怒,一個堅定的有神論者逐漸開始產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心,果斷把玉娘留了下來,讓玉娘在上京陪著自己,要把這個準兒媳緊緊的抓在手裏,防止後麵有什麽意外。
如此,他們收拾收拾,送二柱離京,一時半會也說不準他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這一去是多久都是未知數,隻能先安慰玉娘。
玉娘倒是很想得開:“二柱哥是武將,這是他的使命,有我沒我日子都得這樣過的,不算什麽大事。”
如此,二柱的婚事就此擱淺,被動進入搞事業的軌道,反倒是大壯那邊順順利利的,邊談邊發展,沒有什麽起伏,也沒有什麽波瀾的和花如穗進入了談論論嫁的流程。
而且因為花如穗的父親本就是在上京行走的商人,家裏銀錢不缺,給花如穗的嫁妝也早就準備好了,甚至嫁衣都是提前做好了的,這些並不需要大壯這邊準備,便省下了準備這一環節中的許多時間,前前後後不過一個月,選了一個良辰吉日,便把事情定下來了。
那邊始終沒問他們是要在沈府迎娶還是分府,林飄覺得這邊宅子很大,單獨給花如穗準備一個院子來住都可以,但大壯如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府邸這種東西屬於是一個必備品,何況取了媳婦,花如穗也是大商戶之女,沒有寄人籬下的道理。
林飄去問了一下大壯的意見,大壯說花如穗那邊另有一個宅子做陪嫁,是他們本就在上京的資產。
林飄聽了這個安排,倒也可以。
這事大壯和花如穗商量過,他不想另外置宅,他本就住在沈府,若是置一個小宅子做模樣,委屈了花如穗,但若置辦一個大府邸,卻也是不去住的空架子,他們總是要在這邊住得比較多。
花如穗便提出陪嫁一個宅子,因本就是花家在上京的資產,也不需要另外置辦什麽,本就在手上的東西,也不用擔心空置著沒用。
大壯感謝她願意如此為自己著想,在聘禮裏又添了一萬兩,同之前的八千八百八十八湊成了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另外的衣衫,頭麵,首飾,寶珠,山珍海味也一個不少,林林總總加起來是極體麵的一份聘禮了。
大壯知道花如穗驕傲,便在花家家族中給她做足了麵子,每次去花家見親族,都是噓寒問暖,體貼入微,百般嗬護,學著沈鴻對小嫂子那般的模樣,看得花家上下沒有一個女眷不豔羨,讓花如穗在一群姐妹中得到了足夠的羨慕。
花如穗感謝他的願意用心,被小月邀到沈府這邊的時候,也是做足了賢妻良母的模樣,導致不明所以的林飄懷疑花如穗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大壯一條命,世上居然真的能有人溫柔賢良成這樣,半點脾氣都沒有。
他們兩人雖感情淡了些,沒那份要死要活的執念,但因很為彼此著想,平淡的相處下來,反倒十分有模範夫妻的感覺。
兩人心中都覺得滿意,相守一生的人雖然不是摯愛,但被愛情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兩人,如今知道了性格和人品的重要性,在這種點滴中感受到了踏實和心安,也漸漸品出一絲舉案齊眉的溫暖,無論把對方看做是親密的家人還是好友,都覺得十分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