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在一旁看著小嫂子的臉色幾經變幻,最後變得十分嚴肅,就知道小嫂子對這件事已經很生氣了,他額頭上不禁又冒出了一層薄汗。
原本沈鴻出事就有他們看顧不當的責任,如今小嫂子又來了,山子隻覺得無地自容,連忙走上去低聲道:“小嫂子你放心,事情前後都打點好了的,絕對不會出任何事,這事今晚也絕不會傳出去,我看世家的那些人就是想讓沈大人娶他們世家出身的人,想要逼著大人聯姻,搭上這層關係才肯安心,今日事發,我們急忙把大人帶走了,諒他們也不敢宣揚出去。”
山子心裏有些緊張,原本沈鴻和世家相談甚歡,他們都是在旁邊守著的,他跟在沈鴻身邊,吳遲在門邊候著,林峰等在外麵,另外還有車夫,差遣的隨從,場麵上氣氛十分的好,後麵把那些滋補的酒品端上來的時候大家也都並不在意,這些東西雖然上火,但自己排遣排遣也就過去了,何況酒意濃了隻顧著睡覺,更不見得有別的事。
後來大家散去休息,沈鴻也昏昏沉沉的,庭院裏提前準備好了給眾位休息的屋子,他想著這時候送沈鴻回去,醉醺醺的人也不清醒,沈鴻自己也不願這樣出現在小嫂子麵前,不如在這邊先小憩片刻,稍微清醒一些便回去,沒想到不過這麽一會,就出了事情。
林飄看向他:“世家的哥兒?是誰?可有把柄在手上,不要叫他過了今日突然來發作,反讓沈鴻惹上一身騷。”
山子:“小嫂子你放心,我們進去的時候,那個哥兒被推倒在一旁,摔破了額角,伏在地麵,用袖子掩著自己不敢露麵,我想我們今日一走,後麵再也不能知道這人是誰了,便上去扳過他的臉,仔細的看了個清楚,是那個叫何若的,應該是安侯將他安排過來的,我將他警告了一通,若是他還想要名聲,就得老老實實的縮著。”
吳遲和林峰也走上前幾步,半跪在地上:“夫人,是我倆失察,沒想到他們用這樣齷齪的手段,這是江湖中的一種手段,雖然少見,但我們曾也聽聞過,這次卻沒仔細提防,這些酒的藥性單喝不過是滋補,但是配合在一起,藥性互相激發,便成了極其強烈的藥氣,這藥氣受了酒的激發,隻會越發的強烈狂暴。”
林飄被他說得臉都要白了,目光有些無助的看向坐在一旁的方老。
方老在旁邊配藥,對上林飄的眼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夫人,我將這藥配好,給他一劑灌下去,夫人長嫂如母,我還是勸夫人今日為沈大人尋個通房。”
方老做了這麽多的太醫加名醫,往他這裏送的各種各樣的病人他都見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受了這種罪被點暈送過來的。
但凡上京男人,達官貴人,來往之間若是想要找個把柄,尋個掣肘,下個藥,送個通房,不管是做把柄還是做人情,都是常見的,若是外麵的碰不得,回了家裏總也有可以碰的,春風一度便能解,今日搞得這麽勞師動眾。
方老想這沈鴻不知是不是有什麽隱疾,但方才把他的脈,脈象雄健,半點問題都沒有,也不知是心裏有什麽坎。
“夫人,今日最好的方子,便是給沈大人收個通房,別的都次了些。”
林飄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麽?”
他可以先給沈鴻吃藥,解掉一部分藥性,然後再回家DIY一下,應該差別不大吧?
方老歎了一口氣,感覺和一個寡夫聊這個有些不道德,但要緊關頭,不把話說明白林飄是不會知道事情有多嚴重的。
“夫人可知這天地真炁,藏於人身,尤其是在腎水,腎神玄冥,萬物之始便是玄冥,男子蘊含真陽,女子蘊含真陰,哥兒陰陽駁雜,陰盛陽衰,三陽七陰,故算半陰體,真陽發動,必有陰氣交接,如此才能無損於身體,尤其是沈大人,被藥物強行催發,真陽外散,若是沒有陰氣所護,縱然是度過了這一道難關,往後恐怕也會留下一些病症。”
林飄:“……”
額,每個字都聽懂了,但是沒聽懂……
這難道是什麽玄幻世界嗎。
林飄就聽懂了一句,可能有後遺症,緊張的問。
“會留下什麽病症。”
“每個人身上有的症狀都不同,十分繁雜,但總是對身體真陽有一定損耗的。”
林飄猶豫了一會,聽懂方老的意思,方老覺得這壓根不算什麽需要治的事情,與其費儘的壓製藥性,不如直接春風一度,效果反而是最好的。
藥已經熬好端進來了,山子趕忙上前接過,用兩個碗來回的倒,很快便倒得隻有淡淡的溫度了,幾人把沈鴻扶起來,給沈鴻喂了下去。
藥喝下去之後,林飄便讓人趕緊把沈鴻弄出去,準備打到回府。
林飄讓山子留下掃尾,在方老這邊做一做人情,避免這事傳播出去。
林飄快步跟上去,到了馬車上,抱著沈鴻坐在軟墊上。
大約是藥性運作,沈鴻的狀態好了一些,路途中慢慢醒了過來。
山子他們都在後麵的馬車裏,林飄在前麵,抱著沈鴻,隨即感受到沈鴻在懷裏動了一下,他湊近了一些,像是微微仰起頭,鼻尖碰到了林飄的頸側。
他像是在嗅林飄頸間的氣味,聲音沙啞的道:“飄兒。”
他確定是他在他身邊。
林飄將他抱緊了一些:“是我。”
沈鴻仿佛是一個險些被輕薄的小可憐,靠在林飄的懷裏,可他在林飄的懷裏仰起頭,炙熱的氣息噴薄,吻住林飄的側頸。
明明是在抱著他,林飄卻感覺自己像是被他按在了車壁上,夏日本就天熱,沈鴻體溫更高,林飄稍微仰起頭,好讓自己呼吸暢快一些。
這一路顛簸,林飄使勁的護住自己的衣物,免得待會下車的時候太狼狽。
林飄握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動作,認真的看向他的雙眸,想要看進他的雙眸深處,讓他能聽自己說幾句:“再等等,先回家,好嗎?”
沈鴻又湊了上來,林飄感覺他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但還是聽見他含糊低啞的應了一聲好。
那雙手也不再扯他的衣衫,隻是俯身不斷的吻他,隔著衣衫將他抱緊,抵在車壁上。
林飄憐惜他,又很無措,沈鴻是個掌控感很強的人,無論是對自己的人生還是身旁的人,他規劃的路徑都是沒有失控過的,如今卻變得這麽失控。
馬車停在車門,林峰和吳遲山子提前跳下馬車,去四周查看,確定沒人之後才打開簾子請兩人下來。
兩人的衣衫有些淩亂,不知道沈大人何時醒的,兩人跳下馬車,便快步的往裏走,準確來說,是沈大人快步往裏走,牽著夫人在身後,腳步匆匆的跟上。
林飄在心裏求神拜佛,幸好沈鴻此刻清醒過來,還有一定的本能在,知道外麵不安全,知道路怎麽走,大步流星的朝著院子裏去,林飄隻能快步跟上他。
林峰和吳遲不敢跟上去,隻有山子急忙跟了上去,看他倆一路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直到兩人消失在院子門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站在門口直喘氣,感覺這一下力氣都被抽掉了一半。
隻是這扇門關上之後的事情,到底如何,就全看他們自己了。
青俞在院子中煮湯,夫人出去接大人了,大人又喝了酒,想來應該需要一碗解酒湯,她便先準備著。
聽見哐堂一聲,像是院門重重關上,青俞走出房門查看了一眼,頓時忍不住驚叫起來,隨即又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再因為驚嚇發出什麽聲響。
沈大人……
和夫人……
不……
是沈大人把夫人按在了院門背後,方才聽見的那一身,應當就是兩人發出的聲響,沈大人高大,他的身影把夫人全都罩住了,發絲從後背傾瀉,夫人的手抬高,一段素手從衣袍裏探出來,緊緊摟著大人的脖子,院子裏的朦朧燈影落在兩人身上,像是夜精妖魅。
青俞隻看了一眼,這瘋狂的畫麵看得她心砰砰直跳,趕緊躲回了屋子裏。
手還在不斷的撫著心口,沈大人是瘋了嗎?
還是夫人瘋了?怎麽會允許沈大人在這大庭廣眾做出這樣輕狂的舉動?
或許是沈大人瘋了……
他看起來就像要把夫人活吃了一樣……沈大人溫潤玉如,過去從不會如此的……
青俞不敢細想,想著湯也好了,不如多備一些熱水,待會大人和夫人也用得到,便去準備熱水去了。
準備熱水的途中,掃到一眼窗外,見沈大人抱著夫人正從庭院中走過,一手讓夫人坐在手臂上,另一隻手緊緊勒著夫人的腰,夫人抱著大人的肩背,雖說是閨房之樂,但青俞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麵,趕緊低下頭算了。
林飄像個無尾熊掛在沈鴻身上,聽著沈鴻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輕聲呢喃:“飄兒,飄兒……”
林飄怎麽可能拒絕他,尤其是方老還說有後遺症,雖然沒聽懂,但萬一是這個世界什麽獨特的運行法則呢,如果以後沈鴻真的出了什麽問題,哪怕隻是什麽小毛病,但對生活產生了影響,都是得不償失的。
沈鴻說了要為他守身如玉,所以沒有別人,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能幫沈鴻解這個困局,隻有林飄。
林飄在心裏想了一圈,折磨沈鴻的不可能的,去給沈鴻找別人也是不可能的,那麽除了自己,也沒有別人了。
至於痛不痛,能不能接受這個問題……
林飄決定不去想了,至少當下的感覺是好的。
林飄很慶幸,他和沈鴻之前鋪墊得非常好,沈鴻依循過去的經驗本能作為開始。
屋裏都沒來得及點上燈,黑暗中隻有衣衫激烈的摩擦郗梭聲,隨著衣衫一件件落在床尾,掉下床腳,衣錦雲緞相堆疊。
夜是黑的,隻能摸索,隻能摩挲,隻能感受,夜色漫長。
秋雨是匆匆趕過來的,院子裏沒有別人的,青俞守在院子外麵,臉色很不好的站在外麵。
秋雨趕到想進院子的時候,被青俞攔下了。
秋雨急忙的問:“到底出什麽事了?山子叫我過來服侍,叫我仔細些。”
青俞搖了搖頭,不敢說話,秋雨見她臉色不好:“青俞,是怎麽了?”
秋雨站在門口,聽了一會才隱隱聽見院子裏傳來的聲音,這院子廣闊,院中有鬆木山石隔絕,若不是很大的聲響,絕不會在門外聽見。
秋雨這下臉色也變了。
夫人哭叫得厲害……
像是強迫受辱一般。
“夫人和大人今日有什麽不愉快?大人……”秋雨咬住了嘴唇,心裏發痛:“大人以前從不這樣對夫人的。”
青俞搖了搖頭:“初時還好,進屋過了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就這樣了。”
她們雖然不知道沈大人和夫人今日到底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但都沒道理這樣對夫人,夫人平日稍微憂愁一些,大人都十分關切,更別說掉一滴淚,哭成這樣。
青俞歎了一口氣,過去她總覺得大人不該如此迷戀夫人,如今卻覺得,夫人不該同大人如此糾纏,沒名沒分的,突然變如此發作起來,找誰伸冤?找誰抱怨,翻了臉關起門來,既纏綿,又可怖。
“大人平日就不是個厲害的,夫人向來吃得消,如今這樣,恐怕是喝得有些昏頭動手了,我去準備些傷藥。”秋雨說完便先轉身離開,心裏將沈鴻罵了一百遍,過去她覺得沈鴻高大英俊又溫潤如玉,可他這樣對夫人,管他有多好,都叫人覺得可恨。
熱水已經提前備好了,傷藥也準備好了,青俞和秋雨守在門口,如今天氣熱,夜裏也並不難熬,她倆就在外麵等著,秋雨抬頭,看著天上升上正中間的月亮,心情已經麻木了。
“後半夜了……”
她們又等了快小半個時辰,忽然聽見嘎吱一聲,回頭一看,院門被拉開半扇,沈鴻披衣站在門口,看向她倆。
他神色有些倦怠的冷意,眉眼間有著一縷饜足的舒展,一雙眼睛如同深淵,是看不到底的莫測。
青俞急忙道:“大人,熱水已經備好了……”
“有傷藥嗎。”沈鴻打斷她的聲音。
秋雨把自己帶來的籃子送了上去,滿滿一籃子都是府中備著的日常傷藥,還有小院子那邊珍藏的好膏藥,基本都在這裏了。
沈鴻接了過去:“這邊不用伺候,你倆去休息吧。”
秋雨想說什麽,門已經在麵前合上了,將院子內外輕易隔絕。
沈鴻轉身回了院子裏,先將傷藥提進了屋子,點上燈,到床榻邊撩開一半簾子,撫摸親吻側臉伏在軟枕上,已經昏睡過去的人。
然後又轉身去了廚房,取了熱水,一勺勺仔細的往裏麵摻冷水,用手指試探水溫,調到一個合適的溫度,取了帕子走入房內,擰乾帕子,坐在床尾仔仔細細的給林飄擦拭。
林飄臉上淚痕斑駁,眼睫還是濕潤的,沈鴻仔細用溫熱的帕子輕輕的擦拭,從頭臉到腳尖,全都整理得乾乾淨淨。
然後為他仔細的塗上傷藥,林飄肩頭和胸膛上有幾處淤痕斑駁,稍微有些破皮了。
塗好傷藥之後,沈鴻將手擦乾淨,將帕子扔回水中,看著沉睡在軟枕上的人,心裏有著一絲慶幸,慶幸自己的本能依然強大,知道循序漸進,沒有把林飄傷得太厲害。
不然逐漸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備受折磨的林飄,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麵對那樣的畫麵。
沈鴻去了鞋,在林飄身旁睡下,伸手將林飄攬進懷裏,吻了吻他的臉頰,撫著他鬢邊的發。
他感受到了極大的饜足,快樂,但這和他一開始的計劃並不一樣,他看重魚水之歡,但始終能把控住,不過是因為在他的眼中,心比□□更重要,他要林飄愛他,毫無保留的愛他。
他也愛林飄,毫無保留的愛他。
如今卻將事情變成了這樣。
無媒媾和。
這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可當初林飄問過他,問他什麽打算,問他要怎麽辦,咄咄的問。
林飄當初這麽生氣,大約最怕的就是這個偷字,他雖說笑的時候也會提起,但沒有婚約,他始終不想給,便是不想落得那一個偷字。
如今他們還是偷了。
沈鴻心中愛憐,甚至愧疚,一遍遍輕吻著他。
他最愛的人,此刻在他麵前甘心被剝乾淨了尊嚴。
他如何償得起這一夜。
林飄呼呼大睡,直睡到日上三竿,一覺睡到下午,等到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日頭都斜了,陽光打在紗窗上,一看都已經過中午了。
林飄心想怎麽沒人來叫他起床,念頭一動,躺在床上的身體才稍微動彈了一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的天啊,是被車碾了嗎。
隨著這個念頭,昨夜的記憶也像海水漲潮一下,全都洶湧的湧進了腦海中,後麵那一段更是全都被撞得破碎混亂了。
林飄臉色幾經變幻。
恐怖如斯。
張了張嘴,聲音也啞了:“秋雨……”
林飄懷疑自己在叫寶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