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248(一更) 樂平喬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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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若是讓他們打著族人長輩的名號,扒在喬琰身上吸血,她還如何能夠心無旁騖地將收複東方各州的事業繼續下去。

別管這算不算是天子對朝臣的家務事做出了越界的過問,劉虞都覺得,這是一道他必須要下達的聖旨。

也或許……

他自己的麵子抹不開,沒法對有些情況做出明確的斥責,可以借著喬琰這件事上他的態度,來對外表達出一些訊號來?

劉虞想到這裏,又朝著喬琰道:“我看這樣吧,太原的郡治到底是在晉陽,而你的封地又在樂平,難以顯出其中分宗立戶的底氣。樂平既處太原上黨兩郡之間,兩郡又都不算小郡,不如獨立出樂平郡來,以樂平喬氏為名如何?”①

獨立出樂平郡?

這還真是個喬琰未曾想到的發展。

但若是樂平由縣成郡,對喬琰來說簡直是個意外之喜。

隨著樂平學院為基礎構建出的文化中心,開始從原本的喬琰要在外招攬學生,挖掘老師,轉向了對大漢十三州擁有一種自主的吸引能力,流向此地的人口已越來越多。

光是樂平縣本身,已經不足以負擔起這樣數目的人口了。

這些簇擁在周遭的人口,有些是抱著入學書院的想法,希望能聆聽大儒講學,甚至是成為他們的弟子。

有些則是覺得,這樣的地方即便是在勢力交鋒的時候也是最為安全的存在,畢竟誰也不會想要擔負上擅殺名士的風險,所以他們是來此地避禍的。

但不管是出於哪種理由,在這種情形下,樂平確實有了單獨立郡的基本條件。

若不進行擴容,喬琰都要考慮將山中塢堡作坊給挪移走了。

現在這個決斷一出,她就不必這麽頭疼了。

因對樂平的熟悉,在劉虞剛提出這個建議的一瞬間,她連到底要將哪幾個縣給挪進樂平都已經考慮好了。

可惜她現在該當表現出是一派因親族不作為而被迫分宗者的無奈,而不是算盤打得誰都能聽見的老謀深算之人,喬琰便隻是朝著劉虞拱手回道:“全憑陛下做主。”

這種讓事情朝著更有利於她方向發展的補充事項,是由劉虞這位體貼的天子所提出的,跟她喬琰有什麽關係?

她也隻是讓長安城中的民眾又多了個議論的話題罷了。

如果說今日他們還不知道,被典韋親自率隊送出關中的幾個倒黴蛋到底是什麽人,等到第二日聖旨下達的時候,也就都清楚了。

那不就是前陣子在喬琰出兵漢中還未曾回返的時候,跑到大司馬府來鬨事的幾個人嘛。

如今這些人並未占到什麽便宜,反而成了被丟出長安的笑柄,眾人還覺得挺有一番惡有惡報意味的。

但她請回的這個分宗立戶旨意,卻無疑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樂平侯獨立成戶,在漢代的律令中其實是符合標準的。

也就是父死,無子男、祖父母、母親代戶,可以由女兒為戶主。

在邊地戰事往往會導致戶中無男丁的情況下,這條律令也有其必要性。

可由她這個年不滿二十的後生晚輩提出,從祖父開始分出一支來獨立成宗,便是一件聞所未聞之事。

總不免會有好事者想要從中打探喬琰和兗州喬氏之間的恩怨,卻很難從大司馬府出入之人的臉上看出任何的端倪來。

聖旨的存在又讓這種分宗有了來自天子的支持,壓製下了一批負麵議論的聲音。

“這有什麽好議論的,”任鴻從靈台往長安城走來匯報文書檔案的時候,便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的聲音,“議論此事的人,無外乎就是將自己帶入了沒甚本事還隻想安享富貴的角色裏,我看城中之人還可以借此分辨一下,是不是應當和這些人劃清界限。畢竟——”

“今日他們隻是想從親戚這裏謀求好處,明日可能就是希望從朋友身上借點東西了。”

她身後跟著那批靈台待詔,看起來好一副人多勢眾的樣子。故而哪怕她明麵上是在跟自己的下屬說話,實際上卻是在跟外人表達自己的觀點,也沒能讓這些人有這個膽子來跟她辯駁。

任鴻朝著周邊環顧了一圈,確定這些人沒一個能打的,這才抱著手中的天時記載往尚書台走。

雖然說這些說話的人沒什麽本事,但她還是不免慶幸,在天子詔令下達的三日後,喬琰將關中各處事項問詢過後,便朝著並州回返,去處理分宗的儀式手續去了,所以她此時並不在長安城中,也就自然聽不到這些閒話。

而對並州那頭的人來說,他們可能巴不得自家州牧不再能受到兗州喬氏的桎梏限製,不需要應付這些人情往來的事情,反正喬玄的祀廟就在並州,在此地分出一支來也完全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樣一來,喬琰大概也能頂上並州人的地域歸屬。

那就加重了一層和他們並州人之間的自己人光環。

也很難說是不是程昱的心態對周圍形成了傳染,大概上到並州別駕下到並州民眾,連帶著任鴻這種一度離開過並州十幾年的“本地人”,都隨著這個消息的傳出而對兗州喬氏生出了一番同仇敵愾的想法。

君侯沒有那些糟心親戚的支持,那就沒有算了!

她們這些下屬會站在她背後的!

等等……她這個靈台丞好像應該算是領著大漢俸祿的,說是下屬其實也不太對?

任鴻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想想大漢俸祿能發得出來,還得是因為君侯的努力,這種負罪感頓時又消失無蹤了。

總之錯誤都是兗州喬氏的。

那幾個喬氏族人,在來長安的時候還滿心以為能從喬琰這裏撈到一點好處,就算不能位列九卿,從她這裏撈到一個朝廷敕封的太守位置,彌補掉失去了東郡太守的損失,總還是好的。

卻不想是被人以這種方式驅趕出了長安。

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當他們打著回來報信這樣的理由,讓其中一個人先回到兗州喬氏祖宅的時候,這人話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對上了族中長輩複雜的目光。

“喬並州在兩日前已經讓人來過一趟了。”一人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這回返祖宅之人本以為這是喬琰讓人來告狀的,本想說這出聲得罪她的話可不是他說的,說不定等下次他們帶上一份賠禮道歉之物,這件事也就這麽揭過了。

畢竟一家人哪裏有隔夜仇。

他們這些人沿路回返所受的罪,也該當能夠平息她的怒火了。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還未曾開口,那在上首的喬氏族長憋了兩日的怒火,在此時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渠道,一把就抓起手中的拐杖,朝著他打了過來:“你們到長安到底都做了什麽!”

“你以為她是來跟喬氏敘舊,來說說你們乾了什麽好事的嗎?她是來跟我們通知的!”

“通知她在天子的支持下,從喬公祖開始往下分出了單獨的一支來,名為樂平喬氏!”

既是樂平喬氏,就休想再讓兗州的梁國喬氏跟她攀上什麽不必要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