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人是出來了,可已經成了一副病態。
荷香隻能又把人給帶回了那四麵漏風的“家”。
錢老頭手氣不錯,靠著那一兩銀子還耍了幾天,荷香就隻能任勞任怨照顧錢二,每天不是給他做飯就是端屎端尿伺候著,不過三天,她就有些崩潰了。
原因很簡單,錢二被打廢了。
不是作假,是實實在在的被打成了個“太監”。
動手的不是衙役,是錢二當初的債主。
錢二從前就是個不著調的,早兩年找那人借了二錢銀子,借的時候說兩個月便還他,結果硬是過了大半年,也不見他還回來一文錢。
原本那人問的多了沒個回應,也想當那銀子是喂了狗去。
他家雖然不是多富庶,卻也算得上好過。
可後來家道中落,爹娘相繼病死不說,連著媳婦兒也出了意外離開,隻留下了他和一個六歲的兒子。
往常找他借錢的人就像是聾了耳朵瞎了眼睛,看著他們父子倆吃不飽穿不暖,卻沒有一丁點要還錢的意思。
就在半年前,家裡沒有錢置辦過冬的衣裳,那小娃娃活活凍出了病來。
他實在沒辦法,隻去找了那些人想要他們還些銀子,至少能給孩子買件襖子,買兩副藥,結果銀子沒有要到,還被奚落一番。
最後孩子死了他的懷裡,他也瘋了,拿了一把柴刀,砍傷了好幾個人。
當初他也找過錢二,想讓他還那二錢銀子,可錢二打死不認,還當著他的麵,把最後三十文錢放上了賭桌。
三十文,可以去估衣鋪子買件最破最舊的麻布衣裳。
也可以去醫館買幾副治風寒的藥。
可錢二手一甩,那裝著三十個銅板的布袋子啪嗒一聲落在了賭桌上,隻半刻鐘不到,就輸了個乾淨。
後來有人說,錢二是命大,那瘋子砍人的時候被抓的快了些,不然他肯定會去錢家把他和他爹都給剁了。
錢二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卻沒想過自己會落到他的手裡去。
獄卒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也同情那個瘋子,隻默不作聲將人給丟去了那個牢房。
索性那瘋子也還沒有瘋個徹底,隻將錢二給弄了個半死不活出來。
兩錢銀子,死了個孩子,瘋了個青年,瘸了好幾條腿,如今又多了個太監。
錢二躺在床上哎喲哎喲喊著疼,看見荷香進來的時候隻心裡頭多了幾分期望。
這荷香的那些個姐妹應該都是有錢的,總會借些給她吧?
“荷香,怎麼樣,借到銀子回來了嗎?”
錢二撐著一口氣抬起了半邊身子。
他在牢裡就沒上過藥,屁股上的傷早就潰爛流膿了,加上前麵也傷了根子,整個人都隻能側著躺下,這會兒稍稍動一動身子,他都覺得扯著傷口疼得很。
“你先喝些水吧。”荷香沒直接回答,隻是把手裡的溫水遞了過去。
不過是短短十天,荷香的臉色就已經憔悴的不行了,這會兒看著錢二,臉上都是疲憊。
“我沒借到銀子,她們都惱了我,不願意借銀子給我。”
荷香隻覺得累,看著床上男人,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她有些後悔了。
錢二接過水碗剛喝上兩口就聽見荷香說沒有借到銀子,臉上的笑頓時僵住,瞬間換上了一副懷疑的神色。
“她們當真是一文錢都沒有借給你?”
他不信荷香身上當真會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