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水裏待著也不是回事。”
多了一個噴火的遠程攻擊後,最基本的自保與震懾能力算是有了。
所以,楚薪完全掌控了身軀,與血肉生物截然不同的能量輸送到了每一處骨骼。
呼~呼~
他的後肢與雙翼開始顫動,劃拉出一道道水波紋。
隨著久違的運動,那些腐爛的皮肉逐漸脫離,化作鬆散柔軟的塊狀或絮狀。
呼呼!
楚薪奮力扇動翅膀,將平靜的湖水攪得天翻地覆,來往的船隻受到波及,漁民們驚悸地四下張望。
他們愕然發現,無數魚群正爭先恐後地快速逃離,遊向各個支流。
轟!
湖麵炸裂,水流如綻放的噴泉直衝半空。
“吼——”
伴隨著嘶吟猙獰的龍吟,楚薪聲勢浩大地破水而出。
在一係列動作後,他身上大部分鱗甲、血肉、內臟都消失不見,僅僅在翅膀、脖頸、背部、尾巴等少許位置拖拽了殘破的皮肉,尤其是雙翼上,好似掛了一縷縷撕碎的旗幟。
粗壯的脊柱無疑是堅韌的樹乾,一根根修長的肋骨有序排列,流露出骨骼緊密拚湊的暗黑美感。
利齒、尖爪、尾刺,無不鋒芒如刀、尖銳如矛,是世上頂尖的神兵利器。
森冷的白骨頭顱上,兩個凹陷的眼眶窟窿裏驟然亮起兩抹暗紅色的火苗,替代了眼珠子,為楚薪提供了昏暗陰鬱風格的濾鏡視野。
首尾長度依舊是一百四十米,可重量卻大不如從前,在三萬噸左右。
不過,楚薪這骸龍的亡者形象,比本就凶煞的史矛革更加恐怖!
他懸在千米高空,第一次俯瞰這充滿眾多傳奇的中土大陸。
“時期大多了,嗯~那就是孤山吧,裏麵是矮人執掌的山下王國。”
雖然楚薪什麽也沒做,卻在長湖鎮、河穀鎮掀起了堪比十級大地震的軒然大波。
這一刻,但凡是個人,都放下了手裏的活,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神情僵硬地驚恐仰望。
並未出現一瞬間的驚慌失措,人們似乎覺得身處幻覺,不然眼前的畫麵該如何解釋?
可那一對火焰眼眸是如此的栩栩如生,那濃鬱的枯敗氣味一個勁地鑽進鼻腔,讓女人孩子感到難以喘息。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大家:這就是不容置疑的現實!
“腐爛的龍屍?史矛革?”
“怎麽可能!”
“惡龍複活了~快跑!”
根本不用誰提醒,長湖鎮的居民們不約而同地拔腿就跑,拖家帶口地朝著鎮子外逃竄。
擁擠的逃難隊伍裏,一對老夫婦吃力地劃著船。
“都怪你早上說些不吉利的話!”老婦人破口大罵。
“嗬!合著我是言出法隨的天神?我一開口它就複活了?”老人也很無奈,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死靈法師轉世。
“希望不要重現當年的慘狀,它就這樣飛走就好了。”老婦人顫聲道,望著四周一張張蒼白落淚的小臉,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小時候。
長湖鎮的護衛隊經過短暫的慌亂後,就在鎮長的命令下組織民眾撤離。
至於與惡龍戰鬥這檔事,小小的長湖鎮沒有資格與資本,別當累贅都算萬幸。
嗚——
而在遠處,河穀鎮蜿蜒的城牆上,象征戰爭的號角被吹響。
而後一座座巨弩被士兵推出,上麵架著粗大的弩箭。
弓箭手們一字排開,神情緊張到了極致。
六十年過去,這些青年都是未曾目睹史矛革的新生代,從未見過巨龍的他們無疑又驚又懼。
不過他們沒有魯莽地發起攻擊,而是謹慎地觀望情形,死死盯著盤旋高空的楚薪。
或者說,士兵們在等待主心骨的到來。
“各位,六十年前我的爺爺巴德英勇無畏地殺死了史矛革,而六十年後的今天,繼承了屠龍者精神的我們,隻要具備勇氣與智慧,勢必可以將它殺死第二次!”
一名褐發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上來,腰間佩劍、背後掛弓,儘管眼底有一絲本能的驚顫恐懼,可眉宇間始終保持著堅韌。
河穀邦第三任國王、屠龍者巴德之孫——布蘭德!
王的到來與激勵,頓時穩住了士兵們的軍心,點燃了他們的熱血。
他們的祖輩都曾參與了血腥悲壯的五軍之戰,骨子裏的驕傲與無畏代代相傳,也在大敵當前之日沸騰起來。
“烈焰惡龍史矛革,被我的爺爺使用黑箭射穿了心臟,墜入長湖而亡,”布蘭德凝視著楚薪,“亡者複生,以骸骨之姿重臨世界,這是不詳的征兆。”
他緊握劍柄,壓製住內心的惶恐,不斷告誡自己保持鎮定。
“大人,需要通知山下王國嗎?”一名隨從詢問。
“他們已經看見了,定然會派出援軍。”布蘭德十分信任地回道。
數十年來,河穀邦已經和山下王國建立了深厚友誼。
如他所說,孤山這邊確實發現了楚薪。
畢竟從孤山的大門望出去一覽無餘,何況楚薪不是什麽毫無存在感的小螞蟻,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見飄在空中的化石標本。
“史矛革複活了?你們可別把我當成三歲小孩誆騙!”
得知消息的矮人國王鐵足·戴因立馬來到城門口,他剛接過士兵遞來的望遠鏡就扔了回去。
因為壓根不需要借著那玩意兒,就能一清二楚地望見白骨森森的骸龍。
“真是見了鬼了,隻剩骨頭架子都能飛起來?”戴因目瞪口呆地和身旁眾人對視,想要向他們確認自己是否患上龍症並產生幻覺。
但震驚歸震驚,他很清楚自己的人類朋友正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隨時都可能遭到史矛革的襲擊。
“弩炮準備,一旦那頭畜生攻過來,就給我把它打下來,絕不能再讓孤山淪陷,”戴因聲音渾厚地高呼,“另外,派出精銳部隊前去幫助河穀鎮,我過幾天還要跟布蘭德喝酒,可不能讓那毛頭小子被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