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除那些純粹來湊熱鬨的,今日到官府去買人的總共二十三家,經過一上午官差的勸導,有七人的意向十分堅定,其中又有五人是當初在風雅館時就有相好的姑娘,想要趁此機會將其收入囊中。”
蘭英不過是打聽了一個時辰,就得到了這些消息,此時連那七人的基本情況和家庭背景都列於紙上,可謂是十分詳細。
她說完了基本情況,甚至還拿出了剩下的六兩二錢銀子,有零有整的,看起來是一分都沒占。
江語棠粗略翻過那幾張紙,才問道:“陳秀才和郭郎中都不是富裕之輩,家中也有妻兒,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
“郭郎中早有與妻子和離的想法,他的妻子三個月前就被氣回了娘家,並不知他變賣家產一事。陳秀才與她的情況相似,也是賣了祖上的田產,打算丟下一家老小偷偷離開。”
人在麵臨選擇時,往往會暴露出本性,江語棠想過逛窯子的沒幾個會是好人,卻不知其中竟有如此人渣。
她不由得為那無辜的兩家人感到寒心,也並不準備冷眼旁觀。
“他們二人此時可還在皇都?”她問。
蘭英點頭,“郭郎中
家裏並沒有旁人,所以住在家中。陳秀才在郊外住客棧,但他與妻子時常爭吵,不回去是常有的事情,並沒有露出馬腳。”
江語棠聞言若有所思,“那這陳秀才的妻子脾氣如何?”
“聽說是屠夫之女,脾氣火爆,動輒就會出手。但因為極要麵子,也沒在外頭跟陳秀才動過粗。”
若是好麵子,讓她將此事鬨大便不可取。江語棠稍稍琢磨,還是得想別的點子。
“娘娘,奴婢還有一事相求。”蘭英為難道。
江語棠抬了抬下巴,“你說。”
“風雅館那些男女有一半都是可憐人,不是被賣的,就是被擄去。奴婢知道從事風月事務有違法紀,但他們也都是身不由己……”
“你想讓我救他們?”
蘭英搖了搖頭,“奴婢隻想從娘娘借點銀子,給他們打點打點,至少讓他們得以苟活。”
聽得此言,江語棠並未回應,隻手指輕輕點著桌子,似在深思。
“你說他們都是被賣被擄,可有證據?”她問。
“風雅館的東家手中有他們被賣的契書,其餘被擄走的,在官府名冊上肯定都是無家無戶的孤兒。但娘娘若是不信,奴婢也無法證
明。”
蘭英說著垂斂雙目,似是失落又無力。
江語棠看她這般模樣,倒也是願意相信她沒說謊。
那如果這些人真的是被賣被擄的……
江語棠心念一動,“你認識的人裏頭,可有哪位被擄走前與家中關係還算不錯,爹娘或許還會找他的?”
蘭英仔細想了想,“有一位!此人名喚葛長留,他說他是家中獨子、幾代單傳,雖說並不富裕,卻也自小受儘寵愛。但事實真假,奴婢也無從得知。”
“有這就夠了。”江語棠想到了點子,“風雅館還有誰是被擄走的,你擬一個名單給我。”
蘭英被賣到風雅館已有多年,那裏頭的人她都認識,也大多知道底細,於是攤開紙筆,很快就寫了下來。
她滿意地瞧了瞧,隨後才說道:“此事應當還有轉還,你先別急,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