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9章 火箭(九)(2 / 2)

宰執天下(校對版) cuslaa 2323 字 7個月前

可現在隻能放下一切趕回來了。</p>

向良放馬疾行,十幾裡路,遇上了好幾次水兵,都是從營地逃出來的。這些飽經訓練甚至折磨的水兵,現在卻倉皇逃竄。</p>

向良沒有為他們停步,而是繼續前進。</p>

停泊在港口中的戰艦,遭受到了莫名而來的火箭打擊,他這位主帥那裡有時間停下來多問一問?向良聽到這個消息時,幾乎都要瘋掉了,跟隨他行動都戰艦,可是整整一個分艦隊。如果有了點閃失,他隻有辭職謝罪了,至於節度使,那根本都不用幻想了。</p>

馬蹄聲急急如電,港灣處轟隆隆的巨響,帶著火焰一刻不歇。</p>

向良打馬狂奔,海麵上的爆炸正一聲聲的趕在他的馬前。起伏的海麵映著火光,仿佛沸騰的油鍋。</p>

向良拚命衝到門前,港口中營地大門一側的望樓,早已變成一支火炬。</p>

望著遍地狼藉的營地,向良正要說話,卻發現周圍的目光凝定在半空中。</p>

抬頭看去,海灣的入口處,一枚火箭以極低的速度飛了過來,帶著長長的焰尾直奔港口中的戰艦而去。</p>

向良緊抿起嘴,坐在馬背上,死死盯著那枚火箭。火箭悠悠忽忽的轉了過去,最後一頭紮進了海裡。</p>

向良神色剛剛一鬆,往外看去,卻見又是幾處火箭同時騰空。這幾枚火箭,在海灣入口處射出,徑直奔向碼頭上的戰船。</p>

向著海灣入口處極目望過去,天與海的交彙之處,停了幾艘小艇。每一枚火箭,都是從這幾艘船上飛起,而火箭的威力,也在不斷提高。</p>

尾端的赤紅色焰光,讓向良心驚肉跳。數量多了起來,這一回就難躲了。</p>

轟,轟,轟。</p>

新射的火箭落了下來,一半落進了大海,但另一半……</p>

“青州號!”一聲尖叫傳自向良的背後。</p>

向良往碼頭望過去,卻見港中最大的那艘船上火苗騰空而起,不知道是不是火箭中摻了什麼,爆炸之後就濺射出來,火勢轉眼就蔓延到了全船。甚至連挽救的時間都沒有留下。</p>

“青州號……”</p>

向良從喉間發出一聲哀嚎。仿佛垂死的野獸。</p>

雙目赤紅,眼中儘是痛苦。海軍最強的戰力,就在他的眼前化為一片火海。</p>

收攏起來的帆索,在桅杆上燃起了一條條火鏈,將桅杆一起點燃。</p>

船上的士兵終於是放棄了,一個個從船上跳下海麵。</p>

向良這時想起了什麼,“章參軍呢?”他問著左右。</p>

宰相家的公子自請從軍,這對哪位主帥來說都是噩夢。幸好宰相知道自家兒子的本事,直接從都堂下令,讓其負責轉運。</p>

當向良出陣後,就順理成章的把宰相公子留在了安全的營地中。</p>

誰能想到還會有反擊?都被打得近乎全軍覆沒了的敵人,哪裡來的武器和船隻。</p>

“章參軍呢!?”</p>

向良到處抓著人來問,得到的回答卻都是搖頭。竟然都沒人盯著那位公子哥兒。</p>

望著營地核心處的廢墟,還有被火焰吞噬的戰船。</p>

向良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已經不是辭職能抵數了,也許,可能,說不定,要自儘謝罪了。</p>

‘這下完了。’他喃喃說。</p>

……</p>

一艘巡洋艦,一艘一級戰列艦——而且是分艦隊旗艦——被擊沉。還有一艘巡洋艦,三艘貨船,一艘高速通訊艦,在過火後失去了修補的價值。</p>

海軍的損失極為慘重,這是百萬貫為級彆的損失。即使朝廷想要補救,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補救的回來。</p>

更不用說一級戰列艦,從材料到設計,都是造船工業最高的成就,竟然沒有損失在海戰中,而是在夜裡被人燒毀。</p>

這讓人更加充滿遺憾。</p>

失去了半支分艦隊,日本島上的戰鬥隻能暫時告一段落。剩餘的戰艦紛紛離開港口,去追查遼人的夜襲火箭船隊的來路。陸地上,沒有了海軍的支持,就意味著沒有了軍用物資和糧草的供給,即使想要</p>

繼續作戰,也不可能成行。何況主帥向良,完全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根本無力去執行他的使命。</p>

幾名將校從營帳中出來,就麵麵相覷。這種變化,不是他們能夠參與,隻是想到自己要在日本島上空耗時日,就顯得分外揪心,更不用說宰相家的衙內,在這裡出了意外,到時候,宰相那邊會怎麼看待?想想就覺得沒了前途。</p>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們找到了火箭的殘骸,可以交人帶回國中,隻要能夠被軍器監好好研究,將校們都相信,很快他們手中也能擁有比遼人的火箭數量更多,比遼人的火箭性能更好,比遼人的火箭射程更遠,比遼人的火箭威力更大的火箭。</p>

但是,在這一切之前,還先要過上一關。</p>

“消息送到京師要多久?”一名將校問著。</p>

“看天氣了。”另一人說,“有可能半個月,有可能要二十天,順風就快一點,逆風就慢一點。”</p>

“我不知道的是該希望快一點到,還是慢一點到了。”第三人歎道。</p>

“還是早一些吧。”第一位軍官道,“早點讓相公知道的,我們也不必一直提心吊膽了。”</p>

“萬一有什麼懲處呢?”第二人擔心地說。</p>

“還能讓我們為陪葬不成?”第一任反問,“即使是皇帝,也做不得快意事。何況隻是相公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