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這樣父親，做兒子的又能怎麼辦？</p>

“十七哥，不用擔心啦”種師中為堂兄打著氣，“出兵興靈的事，呂相公不都已經認下了，有罪名也是他先擋著。”</p>

種樸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種師中得的確是事實。</p>

調了趙隆北上，等於是派去支持種諤的。甚至種諤的行動，有這一件事在，都等於是在幫著背書。</p>

呂惠卿可以是要將整件事攬過去，不論功勞還是責任。</p>

種樸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他本來已然做好了被父親連累，從此不能再領軍的準備，甚至連他的叔伯兄弟都可能被調去閒職，直到多年後才能被起複。</p>

可現在呂惠卿為他父親的行動背書，朝堂上要怪罪下來，板子就會打到呂惠卿的身上，至於獨斷獨行、妄起兵戈的罪名，雖瞞不過朝堂上的宰輔，在明麵上也能敷衍得過去了。</p>

但終究也隻是明麵上。暗地裡的刀槍劍戟，未來不知會有多少。</p>

到了行轅中，兩兄弟立刻就被傳了進去。</p>

“方才入城的露布飛捷可看到了？”呂惠卿開懷笑著，“王師已經攻下興慶府！”</p>

種樸和種師中之前就聽了。這個捷報在兩天前，決戰中擊敗的遼人消息傳來後，更是就已經可以預計到了。</p>

他們齊齊躬身一禮：“恭喜宣撫立此殊勳！”</p>

“非吾之功，這可是令尊的功勞。”呂惠卿搖頭對種樸道，嘴角間的笑意寫滿了諷刺。</p>

種樸道：“全托宣撫運籌帷幄，方有家嚴之功。”</p>

呂惠卿笑容中的譏諷更重了。又了幾句，便示意兩人退下，而臉色也隨即陰沉了下來。</p>

對於呂惠卿這樣的人，無能二字比任何罪名都讓他不能接受。事情到了這一步，與其認下一個禦下不嚴的責任，成為士大夫中的笑柄，還不如行險，將所有的責任都擔下來。理所當然的，擊敗遼人的功勞或者罪名也會落到他頭上。</p>

來到溥樂城之後，呂惠卿毫不掩飾對種樸、種師中的看重，就是基本上被撇到一邊的李清也大大的誇獎了一番。</p>

縱然心中恨不得將種放、種世衡在終南山的墳都給刨掉，可呂惠卿仍然帶著寬和的笑意，進城第一天就將小小的溥樂城巡視了一遍，第二天還去了不遠處的耀德城走一趟。</p>

現在這一番布置總算有了一點成果，不論承不承認，大宋開國以來，第一例從遼人手中奪回土地的功勞，就是他呂惠卿立下的。</p>

隻是心中的窩囊氣，卻怎麼也揮之不去。</p>

‘大不了降罪去南方，以我的身份翻身也就是幾年間的事。日後一旦舉兵伐遼，又有誰能阻我呂惠卿回朝……功勞就是功勞’</p>

呂惠卿安慰著自己，心中卻仍是咬牙切齒。</p>

“樞密。”一名幕僚突然遞上一份文稿。</p>

隻看了一眼呂惠卿就看出來了，這是前幾日整理出來的記錄守城經過的奏報。呂惠卿為了表麵上做的圓滿，這些天來都是露著一張笑臉做事，心中夠窩火了，沒心思聽種家的子侄自吹自擂。前幾日就收到了這份記錄，可他隻是看了一下傷亡數字和斬獲的功勞，剩下的文字連瞥都沒有瞥一眼。</p>

可是被翻開來的這一頁上，由幕僚畫出來的幾個字頓時吸引了呂惠卿的目光：“火箭？飛火槍？”</p>

作為軍器監的創立者，呂惠卿對任何一種新式兵器都有著足夠的興趣和好奇心。</p>

“東西在哪裡？”他問著幕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