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今夜營中的事務交代給武貴，李清便回中軍大帳休息。不過他也不敢高枕安眠，隻敢和衣而睡。</p>

一覺就睡到天亮。安睡了一夜的李清穿戴梳洗好，打了個哈欠，掀簾出帳。對這一夜的安寢，他心中有著幾分驚訝。</p>

當守了一夜的武貴過來，李清就皺眉對他道：“感覺不對啊，怎麼夜裡這麼平靜。是不是宋人在半路上就被擋住了？”</p>

武貴眼中還帶著血絲，他搖搖頭，“夜裡沒有人從城中出來。”</p>

李清吃驚非小，“竟沒派人來襲擾？……就是徐禧不懂，曲珍和高永能難道還不懂怎麼守城。難道……”他的話突然頓住，忽而又笑了起來：“這仗的贏麵看來又大了一分。”</p>

“嗯，多半如此。”</p>

宋軍據守鹽州，正常來說至少要考慮到提振城中士氣，在西夏這邊抵達時派出幾百名騎兵，好歹乾擾一下紮營的工作。夜裡也該敲敲鼓，或是派人出城吆喝兩聲，沒有說什麼手腳都不做的。</p>

駐紮在野地裡的軍營，就算再有防備，也不可能是所有人都枕戈待旦，那樣明天就不要上陣了——這可是遠道而來的軍隊，必須要好好歇上一夜。除非能確定敵軍必然來偷營，否則必然是大部分士兵安寢，少部分士兵守營。這樣一來，宋軍若是當真來襲擾，造成的混亂不會少。以曲珍、高永能兩人的老辣，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可宋軍偏偏就沒有出現。可能性就隻有一個，必然是被徐禧擋住了。</p>

這可是個好消息，李清正笑，一記記鼓聲隱隱傳入耳中。軍中廝混多年，李清對這種聲音最為敏感。立刻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卻見武貴已經向鹽州城的方向看過去。</p>

“宋軍看來要出戰了。”武貴沉聲說道。</p>

“不擾敵，不襲營，一大早就出戰，難道是想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李清很有幾分訝異的問著。</p>

“倚城而守本來就是守城正道，隻靠著一麵城牆，那是坐困愁城。不能逼他們退守城中，就不能順順當當的攻城。”</p>

李清點頭道：“是先得逼宋軍退守城池，到那時霹靂炮差不多也就能造好了。”</p>

眼下暫時隻有雲梯，霹靂炮得再過幾日。不過幸好還有板甲，神臂弓也是成千上萬，就算其中有一半浸過水，但晾曬乾燥之後，並不比沒有浸水的另一半差太多。</p>

即便擁有同樣的武器，宋人還占了一個居高臨下的優勢。但有了板甲和覆麵頭盔護身，不接近到五十步之內，不用擔心被神臂弓的木羽短矢射到重傷乃至送命。</p>

“得先稱量一下他們的實力。就不知出來了多少人？”</p>

李清正抱著疑問，從飛船上就丟下一個小竹筒。打開看過裡麵的紙條，武貴道：“大約是三千兵馬。”</p>

“看來是不用指望葉孛麻那邊相助了。”</p>

靈州之役後，梁太後和梁乙埋都不便再驅動外姓大族的兵馬打頭陣，李清的漢軍隻能成為犧牲品。</p>

“應該都吃過飯了吧？”李清望著營地一角還沒有散儘的炊煙，多問了一句。</p>

武貴道：“四更天就開始造飯，到了五更初，就將飯都送了下去，現在都已經吃過了。”</p>

李清放下心來，站在營門前，提氣高聲，將自己的命令吩咐下去：</p>

“擊鼓，聚將點兵！”</p>

軍鼓咚咚的響了起來，營帳中頓時一片喧囂。</p>

片刻之後，李清麾下的四千餘人馬，已經在他們身前彙聚。一名名將校在李清麵前俯首帖耳，靜待號令。</p>

親兵牽了李清的坐騎過來，他隨即一躍上馬，從腰間拔出長刀，前指營門，一聲髙喝遍及全軍：“兒郎們，隨我出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