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城下馬鳴誰與守（九）</p>

“高字將旗，是高永能親自領軍出陣！”</p>

當前去打探敵情的遊騎回來稟報，李清才知道是高永能先出動打頭陣了。</p>

回頭望一望，跟隨他出陣的四千多將士，隻有一千不到的是騎兵，剩下的都是步卒。而對麵高永能帶著三千本部，從人數上是己方占優，而從戰力上，當是高永能更強一點。</p>

隨著兩軍兩軍逐漸接近，對麵的宋軍，李清看得越來越清楚。打頭的是兩個都的步卒，銀槍、銀盔、銀甲，隻有盔纓鮮紅。這分明是鄜延路的選鋒！</p>

高永能所部已經離城一裡多，到了城池和己方大營之間的中間線，卻不見城中有人出來配合。李清暗自慶幸，幸好對麵隻有四百不到的騎兵，這樣還能拚上一拚。</p>

高永能壓陣前行，肚子裡罵聲從出城前到現在都快沒有停止。那位徐學士要堂堂正正的大勝，卻不肯答應曲珍提議的夜襲。要是昨夜就遣兵騷擾，好歹也能讓對麵的敵人聲勢再弱上兩分。</p>

出城一裡，對麵的西賊身上的裝束也看得清楚了，就是漢人的模樣。</p>

“是撞令郎。”高永能驚訝著：“西賊那裡竟然還有漢軍？！”</p>

他銳利如同鷹隼一般的視線在敵軍軍勢上掃過。排得很亂的陣型，並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前麵幾排有鐵甲，後麵絕大多數則是普通的服裝。散在外圍護翼軍陣的騎兵不到一千，看起來也不是精銳。</p>

到了兩軍相距兩百步的時候，李清就指揮著撞令郎就停下腳步，開始拿著神臂弓射擊宋軍。但宋軍卻是舉起盾牌，在箭雨中穩步前行。</p>

箭矢在鐵甲和盾牌上叮當作響，騎兵也不停地在宋軍陣邊飛馳而過，但無論怎樣，也無法遲滯他們的腳步。</p>

等到兩軍的前列相距五六十步的時候，宋軍陣中的神臂弓齊齊發射。整齊密集的箭矢，立刻就壓製住了對麵的弩手們。鋪天蓋地的飛蝗箭雨，撞令郎之前的射擊不可與之同日而語。</p>

而就在壓製住對麵的射手的情況下，兩百名銀盔銀甲的選鋒軍，從陣中衝出。隻眨幾下眼的功夫，五十多步的距離就縮短為零。一杆杆銀槍在暴喝聲中，齊齊紮了出去。</p>

幾乎是在一瞬間，李清就發現他排在最前麵一排的帶甲士兵被一掃而空。而緊隨其後的也都立不住陣腳，開始潰散。</p>

‘還真不得了。’李清慶幸自己沒有將真正的精銳放到陣前，今日隻是試探，他可舍不得丟下太多本錢。</p>

前方潰散的波動已經傳遞到李清身邊的中軍，他側頭望了望西麵，低聲自語：“該動手了吧？”</p>

幾乎就在同時，東麵的前軍主營號角聲響徹戰場，引來了無數目光。</p>

隨即大地忽然震顫，沉鬱的雷音從地麵響起，一支鐵鷂子從大營中殺了出來。</p>

李清放鬆的一笑：“葉孛麻終於肯出兵了！”</p>

這一彪人馬分作三股，奔馳在中央的一股蹄聲最重，氣勢最猛，胸前是銀光閃爍的板甲，頭上也是宋軍樣式的頭盔，手上攥著鐵槍，馬鞍後插著一對熟鐵鐧，胯下的坐騎前半身也蒙了一層防箭的皮質具裝——在禁軍全數鐵甲化的現在，牛皮有許多都改製成馬鎧——這樣全副武裝的具裝甲騎完全是建築在靈州之役的大捷上。</p>

擁有戰甲的重騎兵直衝高字將旗。而左右兩股則是沒有佩甲的輕騎兵，他們沒有往宋軍的陣列衝過去，而是向城外宋軍和城門之間穿插過去。竟是想將高永能所部全都留下來。</p>

徐禧在城頭上正為高永能大敗敵軍而興奮，卻沒想到會有鐵鷂子突然插入戰場。</p>

“杜靖，王含，你二人速做準備！”</p>

曲珍凝視著對手的大旗，西夏金白色的戰旗一麵麵的在戰場上奔馳，鐵鷂子們如同群狼，興奮的衝向目標，要將被他們圍困的獵物撕得粉碎。</p>

想吃掉高永能的人馬？哪有那麼容易！他又看了慌亂中的徐禧一眼，怎麼能不防著西賊出兵支援？</p>

出陣的鐵鷂子看似鋪天蓋地，其實因為是騎兵的緣故，奔馳起來不得不散開，實際上隻有一千多騎。</p>

高永能往敵軍騎兵攻過來的方向瞥了一眼，麵上不見半分驚容。手中旌旗一展，號角聲氣，原本外向凸前的戰陣隨著旗號向內一收，已經將敵陣衝散的選鋒軍隨即退回到陣中心。</p>

具裝甲騎衝著軍陣踏著震天的蹄聲直奔而來。護翼軍陣側麵的兩個指揮，聽從號令將手上的斬馬刀齊齊亮出。雪亮的刀光直指前方，萬軍辟易，後方更有神臂弓手嚴陣以待。</p>